在紧张的局势和高压的政局下,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经历了这些人性的至暗时刻,索性还是有值得向晚欣慰的事发生,霜降和张良玉已经互明心意,向晚当即做主让他两人成婚。
原本霜降和张良玉还有些迟疑的,毕竟如今虽局势这么乱,王府正是用人之际,但向晚却说他们已经错过的太久太久,不能再等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她不想二人留下遗憾。
思虑过后,二人终究是同意了。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发现霜降的身份以及和向晚的关系,张良玉对外只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未婚妻寻到了,霜降并未以雍王妃婢女的身份出嫁。
出嫁的前一日,霜降来磕头拜别,向晚遣开了旁的几个丫鬟,含泪与她惜别。
霜降是朱明月的大丫鬟,又因为朱家的事吃尽苦头,对于向晚来说,她终究是特别的。向晚为霜降准备了丰厚的压箱银子,希望她今后一定要幸福。
这场迟到了十多年的送嫁,虽说如今不能以朱明月的身份与她相认,但总算是稍稍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当初的一主四仆,而今唯独剩下霜降而已,便是朱明月,也早已换了躯壳,向晚希望霜降带着自己、谷雨、立夏和寒露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说到动情之处,二人皆湿了眼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霜降再不舍,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不过还好,这次的分别只是短暂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霜降走到门口,忽又停下,这些日子向晚与雍王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姑娘劝说婢子时如此清醒,怎么轮到自己头上时反倒糊涂了,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吗?”
向晚闻言一愣,没有料到霜降会跟自己说这个。
只是,向晚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而今的她所思所想唯有报仇而已,又拿什么多余的心思去谈感情?
多年的默契仍在,似乎是知道向晚想说什么,霜降赶在她前面开了口,“说句不恭敬的话,当年的大娘子何等聪慧,却在情窦初开时遇人不淑,终是栽在感情上面。”
“婢子在二娘子身边的时间虽说不长,有时候却感觉缘分的奇妙。二娘子是大娘子的亲妹妹,可有的时候,婢子竟觉着,你们就像是一个人。”
说到这了,霜降有些好笑得摇了摇头。
“是吗?”向晚回避般垂下头,声音有些涩涩的。
“是很像,”霜降有些肯定地点点头,“可正因为这份像,婢子才不希望二娘子走上大娘子的老路,和大娘子一样为情所苦。”
“你的意思是,雍王他……”向晚摇了摇头,“我与他不过是合作罢了,等事情了解,自不会再留在此间。”
“不!婢子要说的,却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怕向晚看不破,会错过这段好姻缘,霜降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说。
“您比大娘子有福,姜润他看似正人君子,实际上个再卑鄙不过都小人。而雍王看似放浪形骸,却是个正人君子。”
顿了顿,她又道:“雍王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更何况,他对二娘子有心。”
霜降的话,狠狠敲在向晚心上。
有心吗?向晚的神色恍惚,回忆过往种种,那些深埋在他无赖行径下的深情,其实她并非一无所觉,只不过像是鸵鸟般,一直在子欺骗人罢了。
看出了向晚点迟疑,霜降重新走回向晚身边,“婢子斗胆,看得出二娘子心有顾虑,不知二娘子可愿意同婢子说一说?”
同样是从那场杀戮中逃出生天的人,也许有些话,她也只能问问霜降了,向晚咬着唇,下定了决心。
“大娘子她当初因为一己之私害得朱家家破人亡,害得们这么惨,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朱明月,你觉着,她还有再次拥有幸福的资格吗?”
霜降愕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向晚会做出这样的假设,可看着那双眼里的认真和倔强,甚至还带着十分的愧疚,霜降的身体颤了颤。
有的东西,她不敢去深想,看着手指紧紧抠成一团的向晚,霜降却没有半分迟疑的。
“那件事不是大娘子的错。错在姜润阴险卑鄙,错在人心之恶没有止境,即便老爷如此通透之人,不也被他骗过去了吗?若是为此,娘子大不可为此自苦。”
霜降蹲下身子,温柔地凝视着向晚,“婢子从未恨过大娘子,不只婢子,谷雨、立夏、寒露姐姐,贺妈妈,无论是曾经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我们都没有恨过。”
“你们……”向晚的话语中带着鼻音。这些年,她是为复仇,其实,也是在赎罪。
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亲耳听到一句原谅的话。这便是她的霜降,从来温柔善良,即便世界待她以恶意,她却仍愿意还报与温柔。
“霜降,谢谢你。”
霜降笑着摇了摇头,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