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氏猜到事情的严重性,更是不敢随意处置,便将这襁褓偷偷收了起来,压在箱底,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证物。
那么,既然原本郭家的这块儿襁褓被稳婆带走了,那么包景王的,又用的是什么呢?
“……若是微臣所推测的不错,当年用在景王身上的,就应该是郭二老爷从康王府带出来的,那块原本是为小王子准备的襁褓。”
顿了顿,他又道:“想要查证也不难,只要将景王身边从前的乳母等人召来询问,便可一清二楚了。”
说完,魏嘉便躬身行礼,退到一边,不再做声。
“太后?”
片刻的安静后,姜润转向郭太后,景王自幼身边的人都是出自安国公府和郭太后的安排,那些人现在在哪儿,只能问郭太后。
而此时的郭太后一张脸早已青白的没有半点儿人色,再也不复一直以来的矜骄和高高在上。
郭太后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其实哪里还用得着询问,当初她第一次从郭老夫人的手中接过孙儿时,那小小婴孩身上裹着的,正是她亲自赏赐给康王府的襁褓。
转过僵硬的脖子,郭太后双眼木木转到同样呆愣原地等景王身上,如今再看,她也不能自欺欺人,其实景王这孩子,长得并不像康王。
外面都说他肖似先父,其实说得多是景王的言行举止像康王罢了。
可是,在这几分的相似之中,又有多少是因为她的期望,景王身边的太监、嬷嬷、宫女以至于是先生们,刻意将孩子往那上头引导教养呢?
“不!不!”郭太后抱着脑袋尖叫起来,“一尸两命的是那个低贱的外室,哀家的孙儿得天庇佑,福大命大,他活了下来,活了下来!”
那张襁褓又算得了什么?不恰好说明他是自己的孙儿吗?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郭太后濒临崩溃,竟像个疯妇般大吼大叫,向晚有些怜悯。
不知道郭太后的这份绝望伤心中,有几分是因为疼爱了多年的孙儿其实并非独子的遗血?又又几分,是因为看清了自己一心守护的娘家,其实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将她当做棋子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件悲剧,殿中之人思虑各异,更多的是哀戚,可其中也不乏兴奋的,莫过于长春侯父子女儿三人了。
混淆皇室血脉,罪同谋逆。恐怕过了今夜,这京城不会再有安国公府这号人家,这宫中,也不会再有郭太后这个人了。
就在昨日,他们还在被郭家步步紧逼,疲于应对。没想到,今日就来了这么大一个馅饼,准准砸到了他们郑家头上。
长春侯对郑卓然使了个眼色,从今往后,放眼整个朝堂,还有谁能压制他们长春侯府!
“将还不快将这玷污皇室血脉的小杂种拿下!”郑卓然长剑出鞘,上前就要扑杀景王,他身后的侍卫如虎狼般一拥而上。
唰。
是利刃斩断折扇的声音,郑卓然抬眼,愕然发现雍王挡在了自己面前,一柄折扇正抵在剑尖,虽宝剑的锋利削掉了部分折扇,但折扇却稳稳得挡住了剑尖,让他不能再寸进半步。
他那个该死的王妃向氏,夫唱妇随般,赶紧将景王拉到身后护起来。
“雍王,你什么意思!”郑卓然面色阴沉,狠狠瞪向雍王,这个雍王是不是疯了,保景王,对他有什么好处?
再说,景王必须死,是他能阻拦的吗?
“郑世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雍王轻轻笑了笑,“本王是宗正,想要动景王,得问过了本王的意思才行。”
这话虽是对郑卓然说的,可雍王的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姜润的,他精心布下今日之局,可不是为了让他姜润坐收渔翁之利的。
坐实了景王的血统有问题,姜润大喜,此时不斩草除根,更待何时?他只恨没能提前接到消息,否则,他定要将这该死的雍王一并除掉。
“阿珩,不要任性,”姜润深吸了一口气,“朕知你与景……郭琰手足情深,可他既是这等身份,朕与宗室都不能容他,要怪,就只能怪郭二老爷贪心不足,竟妄图染指皇室血脉。”
姜润改了对景王的称呼,就是认定了他乃是郭二老爷之子了。
这位皇上一向待人温和,对景王这个侄儿,也是视如己出,没想到,他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时候。
他要杀景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反而是一直被他们嫌弃担不起事的雍王,想要保下景王一命。
虽说理智告诉他们,按照祖宗家法,姜润的做法才是对的,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怎么做是一回事,但终究还是会不忍。
然而姜润全然没有不忍,反而想要快刀斩乱麻,纵容长春侯父子杀人。姜润今日可以对景王下手,来日自然也能舍弃他们。宗室们齐齐垂下头,掩住胸中的冷意。
“皇上言之有理,”雍王笑了笑,脸上说不出的讽刺,“侄儿知道您不是那等妇人之仁的人,只是皇上想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