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郭家做贼心虚,郭太后又何必非要上赶着弄死秦氏呢,毕竟犯了那样的大罪,她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这么着急,那就只能是杀人灭口了。
众人看向郭太后的面色,不禁有些猜忌恐惧。
甚至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一切就都很清晰了。
当年西北军资案爆发,导致西路军损失惨重,被紧急派回西北的向将军虽已力挽狂澜,却不幸中了埋伏,战死沙场。
这个时候,论资历、论能力、论人心,最适合回到西北主持大局大的人选都是向老元帅。而向老元帅,也并未推辞,甚至当场请战。
那么,如果这时候有个人觊觎西路军的军权,无论如何都绕不看向家。
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如何才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设计除掉向二爷,不仅能让年多病迈的向老元帅接二连三遭受丧子之痛的重创,还能让向家背负污名丢失民心,让西北民众不再相信向家。
如此处心积虑把向家搞垮了,对谁最有好处?看看如今是谁接管了西路军,那当然就是谁啰。
这么一来,大家对向晚的话已经信了一大半。甚至有些心机再深些的,如几位相爷尚书,不由想得更远些,说不定,就连向将军的死,都是一场阴谋。
只是,这秦氏已死,还有谁能为这件事作证呢?赵相等人眉头紧拧,明明已经接近了真相,却不能证实,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汪尚书,你方才所言不过是刑部的推测,安国公府乃开国功勋,安国公父子更是戍边有功,若只是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恐怕朕也不能决断。”
姜润面上一副局中裁决的模样,实际上话里的意思,却是提醒汪尚书赶紧拿出证据。
汪尚书这人办事踏实,姜润相信,如果没有取得切实的证据,他不会做出夜闯宫禁这样的事。
果然,汪尚书没有让姜润失望,他略躬了躬身,请求让魏嘉进殿。
魏嘉办案的能力是举朝皆知的,方才听汪尚书的意思,这件案子也是魏嘉主要再查,姜润便点了头。
早就侯在殿外的魏嘉走了进来,行礼后,他便将查获的证据,已经雍王特意交给他的秦玉娇留下的证物呈了上去。
一件件物证联系紧密,秦玉娇所藏的东西中又有关键性的东西,当年的真相如何,已经不言而喻。
没想到参加一场宫宴还能揭开陈年往事,众人心中感慨万千,只等姜润定夺,姜润叹息一声,“既然证据确凿……”
“既然证据确凿,那皇帝便令刑部去锁拿郭二老爷吧。”郭太后笑了笑,打断了姜润的话。
像是怕众人没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好整以暇端着上首,等待着姜润等人发反应。
果然,姜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跟吞了苍蝇一样,郭太后这分明就是在胡搅蛮缠,但却不能说她错了。
明明知道陷害向家二爷获利的整个安国公府,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郭二老爷一个人的意思。
但当年主导这件事的人的确是郭二老爷,现在收集到的所有证据也都指向郭二老爷,与安国公等人扯不上任何关系,一句“不知情”便能推个一干二净。
倘若郭二老爷还活着,自然可以让他伏法,但郭二老爷都死了七八年了,骨头都化了泥,便是现在拖出来鞭尸,也晚了。
正因为如此,郭太后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她看着汪尚书这些人拼尽全力,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十分满足。
不过是让安国公府的名声受到损害,依旧动摇不了郭家的根基分毫,郭太后根本不在乎。
名声算什么,想要手握权势,就不怕被人非议,天下人再如何议论,西路军也被她们郭家拿到了手中,即便向家想回去,也得看安国公的眼色。
自从她十六岁进宫起,就是为了守护郭家而存在的,只要她在一天,他们,就休想动郭家分毫!
只是年幼的景王却没能像郭太后修炼到这般刀枪不入的程度,或许是想要藩王上位,他必须要有一个好名声,因此这些年,他被郭太后和安国公府保护的太好。
以至于到现在,景王心中心里还保有着许多不适合生存在皇家的……天真。
他没想到,郭家的军权竟是这样得来的,一直以来,安国公在他心中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没想到,郭太后为了郭家的权势可以良心泯灭,不择手段,一直以来,郭太后在他心中都只是个慈爱的祖母。
更没想到,雍王、向晚这些他认为堕落的人,瞧不起的人,其实才是受害者……
一朝信念崩塌,景王心里很乱。
然而他的年纪与阅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在短时间里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愤怒、愧疚、失望,其中还夹杂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景王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面对岿然不动的郭太后,雍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