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由都觉着雍王这是疯了,谁说他病好了?明明怎么看着怎么比从前疯,这脑子,恐怕是彻底坏掉了!
而在场的女眷,则是普遍在觉着雍王彻底疯了的基础上,又不知怎的,忽然都对向晚生出了种莫名的羡慕。
毕竟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种话哪个女子不想听,更何况,她们能感到雍王对向晚是真正尊重。
这些女子嫁的都是皇家,虽说锦衣玉食,可各有各的不如意。
同样的事,若是旁的女子受了委屈,还有娘家父兄上门讨个说法,可是她们受了委屈,却只有默默往肚子里咽的份。
这天下,又有谁敢寻皇家的不是?
或许是触动了心肠,有几个夫人侧过头去,悄然掩下面上的一片凉意。
“呵,这可真是笑话!”郭太后却没这么感性了,只见她勃然大怒,抬手往面前的案几上一拍,“你不懂事,哀家却不能眼睁睁看你撒野,这是宫中,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地方!”
益郡王紧随其后,虽也愤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抓住了雍王把柄的欢欣,他不顾孙子姜全宁的疯狂使眼色阻拦,神色阴险地看向雍王。
“雍王真是情深义重啊,”益郡王冷哼一声,“本王虽也很是感动,然而祖宗家法,不是任谁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益郡王的意思?”
雍王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宫中,他自然知道这是在宫中,若非是在宫中,他恐怕就要不耐烦掏耳朵了。
“你!”虽说他没有做出动作,却比做出动作更让益郡王感到冒犯,只见他涨红了脸,长袖一甩,“既然雍王爷舍不得王妃受罪,那么,不如就由你来代替向氏受过。”
“好!”
“王爷不可!”
益郡王话音刚落,殿中两道声音响起,是雍王和向晚,一个答应,一个拒绝。
雍王冲向晚笑了笑,这场鸿门宴本就是专程为他准备的,到了这里,台子已经搭好了,他又怎么忍心不给他们登台的机会。他倒要看看,姜润原本是打算怎么对付他的。
“不知益郡王想要如何处置本王?”雍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既然雍王肯认罚,本王身为宗正,那便代表族里对你作出处罚。”
见雍王没反抗,益郡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难不成这蠢货以为换了是他,处罚还会像是方才的禁足、道歉这样微不足道?
“雍王身为废太子后嗣,本该严加看管。但先帝仁慈,念你年幼无知,依旧与你亲王之尊,谁知,雍王不知悔改,一意孤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益郡王从雍王带有原罪的出身说起,再历数这些年他的荒唐行径,“……实在有违先帝期望!于国,雍王未立寸功,于族,更是不孝不悌!”
“如今,蒙皇上赐婚,雍王不仅没有心怀感激,反而纵容向氏忤逆长辈、祸乱皇室,如此无才无德之人,实在不配舔居亲王之位!”
“按照族规,着,将雍王发配京郊守陵!”
益郡王一气呵成宣布了对雍王的处置,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
他轻蔑地看向雍王,心中那口气,终于舒坦了。这才是应有的效果才对,方才那些,全都是这该死的雍王和向氏捣乱闹的!
雍王没什么反应,向晚却是气得双手轻颤,好一通义正言辞的话,益郡王是怎么好意思说出雍王于国无功的话的?这些人,还个个赞同?
别说他们不懂,雍王那样的身份处境,恐怕稍微显露的聪明上进一点儿,郭太后和姜润都不会允许他活到现在,又叫他如何“有所作为”?
便是雍王自污自此,身上没一句能入耳的名声,姜润也不照样给他下了万紫千红,打定主意不让他活过二十五吗?
而现在,这些倒全部变成了雍王的罪过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些年,雍王就是这么过来的?向晚不敢去想,先太子出事时,他还不满十岁吧。
朱家满门被灭,她何其幸运,遇到了愿意包容她接纳她的向家。可这些人,说是亲族,身上都流着姜氏的血液,却对雍王饱含恶意,连普通的路人都不如。
雍王是妖孽、是逆天,他们这些诡计,或许伤不了他,可是,雍王也是个人呐。
他有血有肉,被所谓的血肉至亲,一次次逼入绝境,可以不惧,却不代表他不会累,不会心痛。
这一刻,向晚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雍王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没有正行的模样。
为了活下去,那个曾经无比骄傲的东宫小皇孙,不得不亲自折去自己的双翼,杀死那个天之骄子般的自己,将所有的痛恨、所以都不甘,甚至所有的期待,都隐藏在那张无所谓的笑脸之下。
一时间,有一种哀伤漫过心扉,向晚手指冰凉。她厌恶地看向益郡王,她要扯下这张虚伪的人皮,好看看底下藏的都是什么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