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当然明白向晚的意思,看着景王努力保持着皇室庄严的小小背影远去,眼中闪过最后的怜悯,却什么也没说。
生在皇家,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从前阿爹是、翁翁是,现在他是,今后,景王也会是,这帝路太窄,从来容不下两个人……
他垂下眼帘,掩饰住心中的艰涩,他不怕失败,却怕向晚就此厌弃了他。
厌弃他的不择手段、厌弃他的冷酷无情,厌弃他,只因,他也是姜家人。
虽说不知雍王身上为何突然散发出一种孤单落寞,可向晚的心却还是有些收紧,她想着,他一定是被方才的情形刺痛了吧。
景王虽说襁褓之中便丧父丧母,可至少还有疼爱庇护他的祖母,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而雍王呢,在家破之后,早已一无所有。
姜珩他,从来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向晚不由主动握了握雍王的手。
雍王感受到手掌中传来的温软触感,不可置信猛然扭头,凤眸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目光灼灼下,热得像是能把向晚灼伤。
向晚突然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好磕磕绊绊道:“宫宴就快开始了,我们也进去吧。”
雍王扬唇一笑,声音位哑,“好。”
向晚和雍王进去时,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已经坐了不少人,略打量,都是宗室近枝。
见二人相携而来,原本热闹的说话声瞬间降低了下来,面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些许的不自在。
要知道,雍王也算是他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原本他是太子嫡子、先帝嫡孙,是他们需要仰望和巴结的存在,谁知一朝生变,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便是他们这些旁支们,也可以看着太后的脸色,猜着皇帝的心思,上前踩上一脚两脚的。
将原本尊贵的东西忽然低贱了,换了谁,都会有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因此,这些人或多或少对雍王的态度都有些奇怪。
谈不上不喜欢,却也绝对亲近不起来。或许不会刁难,但也不必援手。
渐渐地,雍王就被排挤隔阂在这些宗室之外,仿佛成了隐形人。
就在大家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时,前一阵却突然传出雍王就要病死的消息,再一次将这位前嫡长孙的名字推到风口浪尖,强行塞进他们都生活中。
雍王和向晚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察觉,闲庭漫步般悠然走来。
红光满面的,这就是快要病死之人?
气吐如兰的,这就是那位因为被迫冲喜而怨气冲天、蛮横泼辣的雍王妃?
怎么看,怎么像是对金童玉女,宗室们脑海中抑制不住升出这样荒谬的念头,或许会抛开人品不谈,这两人皮相的确养眼的缘故吧。
“咳。”
益郡王咳嗽一声,想到向晚不由分说驱逐的那帮仆妇里面,就有他们家塞进去的人,他便对向晚越发不喜起来,板了一张老脸,准备摆出长辈和宗正的架子训斥二人。
因为雍王是亲王,所以座次十分靠前,就这样,他俩有说有笑地越过益郡王,坐在了属于自己的那张几案后面。
“竖子无礼!”
见雍王夫妇竟对他视而不见,甚至雍王兴致勃勃拉着向晚介绍了这殿中的陈设,益郡王气得胡须翘起。
自打成为宗正以后,他还从未被人这般彻底完全的忽视过,若今日不能给雍王两人一个教训,他这宗正的脸还往哪儿搁!
只见益郡王将酒杯王桌子一顿,正准备明明白白问到雍王脸上的时后,殿外响起了净鞭清路之声。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三声太监尖利的响声响起,姜润三人鱼贯进了大殿,他们身后,还跟着打扮得各具风姿的王嫔、玉嫔一众受宠的妃嫔。
见正主来了,益郡王暂时没功夫找雍王和向晚的麻烦了,忙跪下迎接。
向晚也跟随着雍王的节奏,缓缓起身,跪在了一众此起彼伏的问安声中。
来前,向晚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就是怕见到姜润时,会克制不住心中翻涌的仇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谁知,再见已是心如止水,向晚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那片明黄的一衣袍下摆从向晚低垂的眼前掠过,只余陌生。
从前的那些过往,那些好的不好的,幸福的不堪的,都已正真远去了。
紧挨着向晚的雍王明锐地察觉出向晚的身子有些颤抖,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广袖之下,一只温度微凉的手,轻轻覆在向晚手上。
只一下,便也覆住了那些彷徨,向晚微微侧头,向雍王投去一个“无碍”的眼神,雍王回已一个灿烂的笑容。
上面叫了起,寒暄过后,益郡王妃便皮笑肉不笑道:“说起来,还是皇上圣明,一张圣旨,便给阿珩寻了个好媳妇,瞧瞧他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