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雍王的话,向晚心念飞转,她知道雍王的处境很不好,不想未来的王妃也是来自姜润或安国公府的眼线,还要留神去提防枕边人。
而迎娶自己的话,至少可以保证,向家和她都不出卖他。
此前在土地庙雍王救自己一命,在赐婚之事上,向家又欠他一个人情,无论如何,这份情肯定是要还的。
向晚抿了抿唇,既然他主动提出,她没有立场拒绝。
甚至不知为何,她竟还偷偷松了口气,比起雍王说出那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各取所需这一条来的更能让她接受。
白日里,她之所以迟迟没有让人去何府送信,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何牧之或许是一定愿意替她这这个“表妹”担下来自长春侯府、安国公府甚至是姜润的怒火,可她却不愿意表弟如此牺牲。
因为,在十多年的光阴里,在朱家倒下后,何家已经替朱家承受的太多。舅舅一家至今仍避居蜀中,三位表姐各自远嫁,牧之在朝堂上孑然一身……
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再去拖何家下水呢?
还不如就这样吧,名义上嫁给雍王,嫁给姜润和郭太后都容不下的雍王,嫁给同样必须背水一战的雍王。
他们都与姜润不共戴天,他们都与姜润你死我亡,既如此,又为何不绑在一起,省得再连累他人?到时即便事败,她是出嫁女,对向家的牵连也会小一些。
只不过,既然决定要站在一起,即便是名义上的婚娶,那么有些事,也是不能再继续隐瞒的。
想到这里,第一次的,向晚提起茶壶,替雍王斟了杯茶。
茶水微碧,红唇轻启,“王爷当真下定了决心?”
“只要阿晚愿意……”雍王蓦然抬头,眼中迸发出一道炙热的神采,他极力刻着着接过茶盏的手不要发抖,她这是,答应了?
“只是在此之前,有桩陈年旧事,须得告诉王爷知道。”在雍王开口之前,向晚淡淡一笑。
陈年旧事?雍王微微一愣,什么陈年旧事,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只是,看到向晚端肃到有些冷峻的面容,雍王明智地并未开口。
直觉的,他预感到向晚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不会简单,或许会跟他之前一直隐隐的猜测相关。
“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向家三娘子……”向晚眼眸低垂,说出的第一句话便足以石破天惊,“实际上,我是已故户部朱尚书之女。”
至于是哪位女儿,向晚并未分说得十分明白,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事到如今,她是谁,也并无什么区别了。
向晚说得云淡风轻,可雍王却还是露出了震惊之色,只因为,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中都不包含这一种,只因为,这实在是太叫人惊讶了。
“难怪……”雍王口中喃喃。
他想起了,青州初见之时,向晚对郑卓然那种森然的恨意,那种不惜飞蛾扑火,也要除掉对方而后快的决绝。
他想起了,在福元寺的那个雨天,向晚见到“逆臣”朱廷瑞的铜像时,何故是如此的反常。
他想起了,在宫中,向晚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引诱这郭贵妃心生怀疑,让她去鹿灵观一探究竟。
还有,向晚对军资案旧人尤管娘那份莫名的包容和关注,以及对秦宗、长春侯、郑美贻、姜润,甚至是先帝的轻慢嘲讽,从无半点儿敬畏之心……
如果她竟是朱廷瑞的女儿,那么这一切都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原来如此……”
尤记得那一年,阿爹和阿娘还活着,姜润也还是他最喜欢的四叔……
那天,四叔与朱家大娘子定亲,阿爹很是高兴,让阿娘送去了厚厚的贺礼。阿娘似乎也与那位朱大娘子十分相投,从那以后,便尝尝邀她到东宫喝茶说话。
那时的他还小,朱大娘子究竟什么模样,雍王用力回想,却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日他丟了练字的笔,偷偷跑去院子里放风筝,东宫紫薇花树下,那个沐浴着漫天花雨,抬手接花瓣,怡然浅笑的俏皮女子。
她从地上捡起风筝递给自己,“你就是阿珩?”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孤?你怎敢直呼孤的名字?”小小的姜珩歪着脑袋,用力板出一脸的严肃。
或许是想起了自家那个也总算端着福老学究模样的小表弟,朱明月噗嗤一笑,怎么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装出少年老成?
“小小年纪,如何称孤道寡?阿珩玉雪可爱,千万莫学那些个腐儒,”那大胆的女子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又把风筝往他怀里一塞,“喏,你的风筝,快去顽吧。”
天子称朕,太子称孤,昨日讲礼记的先生分明才讲过,他是太子嫡子,皇帝嫡孙,如何不能当此称?
小小的姜珩认为自己的威仪受到了冒犯,气得双颊鼓鼓囔囔,“站住!你究竟是何人?”
如玉般的小脸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