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监窥了姜润一眼,见他冷漠着一张脸不为所动,暗叹一声,转身去端了笔墨。
这郑皇后,也太不清醒了些,竟然妄图用所谓的“恩情”拿捏皇上,若真恼了皇上,让皇上改变主意纳向氏入宫,那可就是彻底把自己给坑了。
她难道就不知道,当初长春侯府之所以会帮皇上,也不过是贪图那一份从龙之功。
不过都是利益交换罢了,又有什么立场居功至伟,难不成郑家还真以为没有长春侯府,就没有现在的皇上了吗?
金太监感慨归感叹,好在郑美贻还不算是蠢到家,被逼到墙角的她,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妾有罪,是妾方才没说清楚,实际上,郭家,郭家也有意于向家三娘子……”
如此一来,皇上总不能拉下脸面,做出强夺臣妻的事来吧?
为了避免向家与向安国公府结亲,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抢先一步,将向晚嫁给郑卓然了。
果然,姜润闻言面色一沉。
他知道郑卓然出了纰漏,却没想到是因为郭家插手的缘故。那么郭家究竟是因为得知了消息故意与长春侯府作对,还是也打着跟他一样的主意?
更可能,是两者皆有之……
这么重要的事,郑美贻这个蠢货竟然只字未提,她进来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只是为了一心一意在他面前扮做贤后模样。
若不是方才自己为了给郑家难堪,这才说出要纳向氏的话,这贱人还会隐瞒到什么时候?
以郭太后的精明,此时,只怕是已经在前往政事堂的路上了。
想到这里,姜润恨不得当场掐死郑美贻。
“拟旨吧!”
他深吸口气,示意金太监动作快些,只希望还来得及。
只可惜,方才郑美贻实在是耽误了太多时间,这边金太监刚拿出一张空白圣旨手忙脚乱地铺好,门外就响起了内侍特有的那种尖细嗓音。
“太后娘娘驾到!”
不等小黄门通报,郭太后便扶着慈安宫大太监的手走了进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姚尚宫等人。
功败垂成不外如是,即便再不甘,姜润还是得站起身来,匆匆走下御踏,朝着郭太后恭敬行礼。
“太后娘娘怎么来了?您有什么事,吩咐儿子一声就是。”
对于姜润的孝敬体贴,郭太后不甚在意般挥了挥手,算是免了姜润和郑美贻的礼。
看着金太监奉上的笔墨,郭太后嘴角挑起一抹飞扬的笑意,“皇帝要拟旨?巧了,哀家今日来就是来讨一道旨意的,皇帝这便写下吧。”
郭太后向来没有将姜润这个出身低微的宫人子放在眼里,也懒得跟他打太极,往上一座,便直接让姜润替郭二和向晚赐婚。
“……小二是个不成器的,可却随了我们家人,眼界儿高。挑挑拣拣这么些年,总算是看上了一家姑娘,为着体面些,哀家特来讨个恩旨,想必皇帝不会不给哀家这个颜面吧?”
郭太后口中谦虚,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不容质疑。
姜润转向郭太后,郭太后已经年近六十,长相气质与郭贵妃有五六分相似,因着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
只见高居上位的她,头上一丝不乱地梳着高髻,眼角氤氲的胭脂不仅不见半分妩媚,更显凌厉逼人。坐在姜润的位置上不见有丝毫的局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慈安宫。
居傲鲜腆,骄横跋扈,偭规越矩。
这,便是郭家人。
姜润深吸口气,掩饰住眼底的厌恶,再抬头时,却是拿捏地恰到好处的为难。
“郭二定亲,本是喜事,朕又如何有不成全之理。只是,这天下女子何其多,怎么偏偏安国公府看上的也是向家?”
姜润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郑美贻。
经了这番,郑美贻早就收敛了情绪,换上了对上郭太后时已经深入骨髓的如临大敌。
不过,这一回郭太后的出现倒算是替她解了围。
郑美贻心中微松,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皇上,将向晚定给自家兄长。再不济,就让向晚嫁给郭二好了,反正,她是绝不允许向晚进宫的。
“太后娘娘只怕是迟来了一步,”郑美贻看上去十分惊愕的模样,“这事儿是怎么闹的,家父早就看中了向家三娘子为媳,方才妾来请旨,皇上已经恩准。”
郑美贻的反应在郭太后大意料之中,只见轻轻撩起御案上那张尚且空白的圣旨又方向,眼里明明白白都是旨意未下,一切尚未定论的意思。
“皇帝,哀家且问你,郑氏所言可是真的?”郭太后故意略过郑美贻,而是转向姜润,严肃了脸色。
姜润微微颔首,“皇后所求也在情理之中,先头秦氏不贤,舅兄是该再娶一房妻室……”
“皇帝糊涂!”谁知姜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太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向家满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