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嫔出生低微又不得宠,却在宫中待了多年,对各种手段都知晓一二。
当初她和皇后前后脚怀上孩子,惶惶而不可终日。
若是她生下皇子,皇后生下公主,难保不被留子去母。而若是她与皇后生的都是皇子,庶子与嫡子年纪相当,则会被当做防范和打压的对象。
因此,当王嫔得知皇后生下皇长子,而自己生的则是个公主时,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十分的庆幸,如此一来,自己和孩子就都算是平安了。
要知道她能怀孕及产下公主,全靠着皇后郑美贻的许可与庇护,可以说,她和女儿的兴衰荣辱皆系于皇后一人。
原本是个最好的结局,谁知大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而大公主却健康活泼,宫中渐渐就有了公主克了皇子的话。
王嫔只觉晴天霹雳般,她百般挣扎,最后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牺牲女儿。
就在这时,皇后惩治了挑唆的宫妃,不仅如此,为了表示自己不信谣言,从那以后还时常接了大公主过来与儿子作伴。
皇上知道后,夸奖了皇后贤良淑德,知礼明事,连带着对大公主也重视喜爱起来。
王嫔抱着女儿喜极而泣,只觉这孩子是个福星。
要知道皇后如此抬举公主,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便自小教导女儿多与嫡母、嫡兄亲近。
公主越讨皇后喜欢,将来的日子就会越顺遂,将来指婚一个高门夫婿,自己这下半辈子,就算是有依靠了。
显然王嫔的教导很成功,可当她真正看到女儿对皇后这个嫡母竟比自己这个生母还要亲昵的时候,心中却又很不是滋味了。
眼前这幅母女情深的景象深深刺痛了王嫔的双目,让她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看着女儿毫无防备笑着一口口吃下皇后喂的酥酪,她心中更兼焦急,却不敢流露出一丝异样,只能尴尬在旁陪笑,唯有手中的帕子紧紧被揉成一团。
向晚见状则眼神微闪,看来这位王嫔对郑美贻也并非全然信任的嘛。
大公主吃完了酥酪,郑美贻正拿了手绢亲自替她擦嘴,这时,有个宫女打扮的人脚步匆匆进了正殿,也顾不上有人在场,走到孙尚宫耳边就如此这般禀报一番。
孙尚宫闻言,那张万年不便的刻薄脸上竟闪过丝显而易见的焦虑担忧,疾步上前附在郑美贻耳边悄声回禀着。
因为实在隔得有些距离,向晚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通过口型依稀能辨别出她话中提到了“大皇子”“反复”之类的内容。
郑美贻手上一顿,却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替大公主擦完了嘴角,不动声色将她交到乳娘手里。
她看向向晚的神色略微带着些歉意,“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还有些宫务需要处置,就不多留向家三娘子了。”
“王嫔,你安排人替本宫送三娘子出宫。”看来她急着要走,便把向晚交给了王嫔。
王嫔与向晚自是遵从,皆站起身来恭声应是。
郑美贻点了点头,“本宫很是喜欢三娘子的性子,若是日后得空,再招你进宫说话。”
“能得皇后娘娘教诲,臣女不胜欢喜。”向晚低眉顺目道。
郑美贻示意王嫔送客,自己则扶着孙尚宫的手站了起来,往殿外行去。
向晚跟在王嫔身后恭送皇后,郑美贻的面色如常,可那明黄色裙摆比平常扬起略大的幅度,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方才孙尚宫的话在向晚心中绕了一圈,她思忖道,看来大皇子的身子竟比外界传闻中的还要羸弱几分。
郑美贻如此急切地动手除去汪望舒,未必就没有防范她生下腹中龙嗣,威胁到大皇子地位的原因。
而王嫔,仿佛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
郑美贻走后,她随手招呼来身边的内侍送向晚出宫。
向晚朝着大公主和王嫔行礼告辞,并未看到王嫔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
王嫔原本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只是大公主毕竟年纪尚幼,被母妃拘在身边十分无趣,还不等向晚起身,便不耐烦地挣脱了王嫔的手朝外跑去。
这下子,王嫔便故意丢下向晚,拎起裙子追赶女儿去了。
“妩儿,你跑慢些,仔细脚下,”王嫔刚想呵斥几句,却又想起方才郑美贻的不快,忙将责备的话全都憋回肚子里,“你们这些奴才,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若是公主磕着碰着,仔细扒了你们的皮!”
“向家三娘子,这边请吧。”内侍上前提醒。
向晚在心中暗自摇头,从前的淑英,如今的王嫔,郑美贻还真是喜欢将这类人留着身边。
她缓缓起身,对着领路的内侍略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向晚将王嫔的故意怠慢抛在脑后,方才顺利将郑美贻应对过去,还意外获悉大皇子身体欠安的消息,这次进宫,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她想着,心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