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闺阁小女子的身份能想到这些,谢大娘子已经强出许多人了。
向晚笑了笑,等到她回去将事情都告诉谢大人,相信谢大人自会有更全面的判断。
这天下间能看透、敢看透皇上的人可不多。
即便是精明如郭太后和安国公府,也不过当姜润是被他们扶持上位暂时坐在帝位上的傀儡而已。
这皇位明明是姜润苦心谋划而来的,可笑郭太后与安国公竟还以为这是他们施舍给他的,因此处处凌驾于皇权之上。
在他们看来,只要郭贵妃能诞下带有郭家血脉的龙裔,或是景王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就能轻易将姜润从皇位上拉下来。
却不知,姜润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一个。早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夺取西路军军权的准备。
相信通过这回姜润的咄咄逼人,郭太后定会回过味儿来。
类似谢大娘子他们,不过是不敢将姜润想得那般心机深沉而已。
等到她和谢大人甚至越来越多的朝中大臣都敢这么想了到时候,或许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始。
谢大娘子微微屈膝,算是谢过了向晚对谢家的提醒。
她在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安国公府和长春侯府的争斗已经到了如此激烈的程度,连尚书之女、怀有龙嗣的皇上宠妃都能随意牺牲的地步。
看来,外翁想要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得罪的路子是绝对行不通的了。
谢大娘子下定了决心,不论今后富阳伯府最终会如何选择,他们谢家都应该做出自己的决断了。
否则,下一个被退出去牺牲掉的,也许就是他们谢家。
谢大娘子又问候了向老太太和向夫人等人,并委婉的问起了向星的近况。
看着她脸上升起两团酡红,又想到方才雍王透露出向星即将前往西北的消息,以及汪望舒离世后向星那不动声色,却独自深藏的悲痛与仇恨,还有一直以来流传着雍王有意迎娶谢家大娘子的消息,向晚只觉剪不断理还乱。
头一回,向晚竟不知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最后才堪堪搪塞过去。
勤政殿。
金太监跪在地上,对皇上禀报着这些日子查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奴才的疏忽,让政事堂也混进了眼线。”
小喜子是潜邸时就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不知他什么时候竟被郑皇后收买了去,更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郑皇后放到皇上身边的人。
若不是皇后这次为了让明贵妃出事起出小喜子这根钉子,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内鬼。
今日算计了明贵妃,倘若他日害了皇上,他就是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难辞其咎啊。
姜润垂下眼帘默不作声,谁也猜不透他对近来这一系列事情的真实想法。
一时间,冷汗爬满了金太监的后背,他匐跪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金太监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僵硬发麻,抑制不住微微颤抖,才听到了那声宛如天籁般的“起身吧”三个字。
金太监如蒙大赦,脱力般瘫坐在地。他知道,方才自己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
他满心感激痛哭流涕地磕头谢恩,有了这三个字,自己这关就算是过去了,皇上还是打算继续用他的。
金太监手脚并用,抖抖索索爬起来站好。
“自小起,朕身边就如同筛子一般,哪一处哪一时没有别人的眼睛?若不是从前关大伴机警,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朕哪里能平安长大。”
按照皇上的习惯,接下来他就会吩咐对于一干人等的处置了。或许是近来再对付安国公的事情上颇为顺遂,他竟有心情对着金太监追忆往昔。
皇上说的这些事情,金太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从不曾从皇上口中听说,他不解皇上究竟何意,心中忐忑不安,却也只能恭敬听着。
姜润拍了拍身下盘旋着九条龙的黄金御座,“从前父皇总是教导皇兄,说这个位置是这天底下最不好坐的位置,朕却不知是何缘故。”
听他提起了先太子,金太监更是凛然垂首,便是连呼吸也不由自主放到最低,唯恐引起皇上的注意。
“直到朕如今坐在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才明白父皇当初的话,更明白了父皇对皇兄的良苦用心。只可惜,皇兄终究还是叫父皇失望了。”
姜润的语气虽平缓,可听在金太监耳中就如惊雷。
皇上幼年丧母,又是先皇诸位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原以为他争皇位只是为了争皇位,却不想他一直都深藏着对先皇和先太子的心结。
金太监又重新跪了下去,“皇上是真龙天子,岂是废庶人能比的。”
“天子称孤道寡,不过是这天底下最孤独的人,”姜润眼神微暗,后面的话语低如蚊呐,金太监没能听清,“若是她还活着,朕一定不会这样寂寞。”
下一刻,姜润却一扫颓态,身上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