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心中咯噔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午他才见过汪明妃,那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好了?
“我都知道了,”向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你别急,我这就帮你通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绝不会让你们家娘娘有事的。”
“向星,你疯了!擅闯政事堂可是大罪,杖责三十都是轻的,你不要命了!”见向星真打算硬闯,一个同班的侍卫与他交好,忙出言劝阻。
听说方才明妃才来过一趟,人好好的,如今又支使宫女来闹,这分明是拿着龙胎曲意争宠,没见连小黄门都不敢进去通传?
到时候皇上舍不得发作爱妃,自会将这不长眼的通传之人推出去当替死鬼。
向星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如今正受皇上赏识,犯不着往这样的浑水里蹚,这岂非是自断前程?
可一边是那扇紧闭的朱门,一边是苦苦哀求的侍书,他牙关紧咬,双手攥起。
他相信明妃绝不是那样无理取闹之人,如今她身处危险之中,可唯一能救她的那个男人却不是自己!
向星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决心,“在青州时,汪尚书对我们向家多有照拂,如今明妃娘娘的婢女求到这里,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明妃娘娘宠冠后宫,倘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殿前竟连个通报皇上的人都没有,咱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一样逃脱不了责罚。”
向星谢过阻拦他的侍卫,毅然决然转身拍开了政事堂的门。
四周的小黄门见状俱都松了口气。
确如向星所言,他们既不愿承担打断议事的罪责,又怕明妃是真有事。
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做这出头鸟,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反正前一阵子皇上才嘉奖了向家,向星触怒皇上也罪不至死。
门被推开,殿内之人都朝向星看来。
向星低垂着眼帘,视线却飞速扫视一圈。
殿里除了黄相、赵相两位相爷,六部尚书也都在。甚至一旁还站了兵部和户部的几个主事,看起来,倒真像是朝廷要打仗之前,廷议兵马粮草的样子。
据钦天监推测,今年的草原或许是个寒冬,因此胡人才会一反常态,在入冬之前就南下劫掠。
安国公打着养寇自重的注意,戏做的太过,竟一下连丢两座边镇,消息传回,皇上震怒。
以兵部尚书长春侯为首的郑党,自然是趁机力主问罪安国公的。
而黄相等人则是想方设法替安国公辩解周全。
在吏部潘尚书的嘴里,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事不但不能怪罪安国公,还应大力安抚才是。
毕竟如今朝中无可用的将帅之才,西北的安定,还得靠着安国公父子继续镇守才行。
无人可用?
长春侯不干了,他当即表示郑家愿替皇上尽忠。
谁不知道郑家眼馋西北的军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黄相冷哼一声,老神在在地指出,郑家父子都没有实际领兵的经验,让他们去打胡人,岂不是让边关将士白白送死?
又争锋相对地将长春侯妄图染指西路军的如意算盘挡了回去。
两方愈演愈烈,立场中立的汪尚书等人压根插不上话。
看着喋喋不休互相攻讦的朝廷重臣们,端坐在御塌之上的皇上姜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人,看似都在忧心大周边关的安危,实则不过是在不遗余力地维护本派别利益罢了。
只可惜,他的神色照例被冠冕上垂下旒毓遮挡,叫人猜不透竟是个什么心思。
双方僵持不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见有人擅闯,更是心气不顺,赵相皱眉呵斥,“内阁议事,谁人竟擅闯勤政殿?”
向星顶着几道不善的目光,快走步上前跪下,“皇上,关雎宫宫人来报,明妃有滑胎之兆,如今怕是不好了!”
“什么!”姜润闻言豁然起身,丢下满地的大臣就往内宫赶去。
向星忙急步跟上,“听说太医院有位擅长千金科的张老大夫……”
“去请!”
他并不知道什么张老大夫,不过这也无妨,让向星请来就是。
皇上这一走,黄相和潘尚书齐齐松了口气,心道这明妃出事可真是出在了个好时候。
到时候再让太后去先帝牌位面前哭一哭,想来这惩戒安国公的事,也就能够不了了之了。
长春侯却面色阴鸷,郭家在朝中果然根深蒂固,即便犯下如此大错,竟也不能让他交出军权,更别提损伤安国公府分毫了!
他看了眼内宫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在他留有后手。
且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儿,等着瞧好了,这一次,他必定要狠狠咬下安国公府一块儿肉来!
一直像个隐形人似的礼部张尚书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