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日去,她正在善堂救济老弱病残,忙得连话也顾不上多说几句。只说如今的日子虽清苦,心里却是踏实的,每日帮着那些有需要的人,也算是为从前的事赎罪了。”
听闻此言,向晚也颇为欣慰。
说完了这些轻松事,吴氏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想了想,她还是道:“因为阿爹当初的隐瞒,害得向家二老爷含冤多年,也害得老夫人终日伤心,我们吴家罪过深重。”
提起吴推官当初的所作所为,吴氏只觉羞愧难当,若不是自己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恐怕阿爹这辈子也不会觉着自己有错。
“阿爹自觉无颜面见老夫人,也不敢奢求向家的原谅。他只将这些年做官所得,全数以向二老爷的名义捐给了善堂。并发愿从今往后日日茹素,替老夫人与二老爷祈福。”
说到这里,吴氏代替吴推官跪了下来,对着老太太院子所在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向晚不是向老太太,没资格代替她说原谅,她只默默看着吴氏磕完了头,表示会将吴家的歉意转告祖母。
吴氏做完了这些,仿佛松了口气。如今完事皆了,也到了该说告辞的时候。
向晚亲自送了她出去,在垂花门前分手时,告诉了吴氏秦玉威被人阉了消息。提前知道了秦玉威的下场,吴氏定然会走得更安心吧。
果然,吴氏先是惊讶掩唇,而后便是无声大笑,最后笑得眼泪抑制不住往外流。
老天开眼,总算是叫那畜生落得这样的下场。无论此事是否向家所为,吴氏都感激向晚。
她深深福下身子,朝着向晚行礼告别,再起身时,整个人看起来舒朗很多。向晚看着那道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绵绵细雨中。
吴家的离开悄无声音,没有惊动任何人。只黄府尹唉声叹气了几回,没了吴推官,今后刑名上的事该如何是好?好在还有魏嘉那个闲不住的偶尔帮他,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人们的忘性很大,日子也过得飞快,京城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本那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很快便到了汪明妃召向晚入宫的前夕。
这一日,汪明妃带着宫女侍书在芙蓉园中散步,因她喜欢木芙蓉,年初时皇上便让人移植了一园子,如今入了秋,颜色一日艳过一日,开得正盛。
汪明妃挥舞手中的团扇去扑一只正在采蜜的花蝶,神色悠闲自在,侍书看着脸上也流淌出笑意,她家娘娘自幼老成,鲜少有这般活泼稚气的一面。
都说腹中的孩子也会影响母亲的性子,看来她们家娘娘怀的小皇子,是个活泼淘气的,将来生下来,还不知道会如何顽皮呢。
汪明妃动了一阵,觉着有些累了,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休息。远远的,却见一队巡逻侍卫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正是向星。
听说他近来颇受皇上器重,不仅领了正四品的虚衔,还升了殿前司的副指挥使一职。
向星本带着人例行巡逻,不想碰见汪明妃在园子里赏花,他的脚步微顿,片刻后还是上前抱拳行礼,“请明妃娘娘安!”
汪明妃看清了来人是向星,冷清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暖,“原来是向将军。本宫听说了向家二老爷的事,如今他能沉冤昭雪,想来老夫人也能够得些安慰了。”
从前汪尚书一直就不相信向老元帅的儿子会做出那样的事,因此在青州时便颇为帮忖落难后被人排挤的向家。
没想到向家还能有洗刷冤屈的一日,从此摆脱那件事情加诸在头上的骂名,真算得上是喜事一桩了。
能将当年的铁案翻过来,向晚兄妹不知暗中费了多少力气,汪明妃是发自肺腑替向家感到开心。
“末将还未曾有机会恭贺娘娘有喜,愿娘娘早日平安诞下龙子。”向星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真诚,投桃报李祝贺起汪明妃来。
他虽与汪明妃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守礼地只看地面。
汪明妃摸了摸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面容恬淡,“多谢你了,这孩子乖的很,从未折腾过我这做母亲的。”
向星闻言偷偷看了汪明妃一眼,见她脸上闪耀着将为人母之人独有的幸福与慈爱,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正释然了。
虽说皇上在朝堂上手段颇多,可对汪明妃却是真心的爱护。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好,从前那个清冷如雪的少女竟有这融融如春的一日。
向星微微一笑,在心中与自己的青春少年作别,也默默祝福从前心悦过的少女,能长久地获得属于她的幸福。
“听说娘娘召了三妹妹入宫,”向星转而说起了向晚,“可把那丫头高兴坏了,这些日子淘换了几本古籍,打算明日一并带进来。”
汪望舒缓缓摇头,冷淡的脸上流淌出一丝笑意。向晚那样的人,虽不像她这般性子孤拐,可也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就能高兴坏了的人。
她知道向星是故意这么说来逗自己开心,心中却依旧生出一股暖意,“还是阿晚最懂我,若非宫规所限,真想日日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