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目光闪烁,在心中感叹吴推官果真好手段。
杨家虽在城外,可去传他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个时辰,有了这两个时辰,便足够吴推官安排心腹衙役在路上交代杨大,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都妥当了!
只可惜,向晚又怎么会不提防着这一点,还不等秦宗高兴完的,就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不用传了,杨大在此。”说罢,他便将手上拎着的人哐当一声扔到公堂正中,只听那汉子惨叫一声,不是杨大又是哪个?
说罢,彪形大汉又对赵相等人抱拳行礼,“事急从权,还请大人们海涵。”
“周大哥,你来了!”向星上前与周三彪击了一拳,向老太太也露出宽慰的笑容。
此局甚大,早在几个月前向晚就开始布置了,根据她的安排下,在这件事上众人各有分工。
早在向老太太从将军府出发击鼓鸣冤之时,周三彪就已受向家所托,前往杨家拿人。
说起来,向家这次如此顺利找到改名换姓的杨大,周三彪手下掌控的皇城司势力起了不小作用。
郑卓然看向他的目光叵测,看来自己的这个副手并非表面上那般憨厚老实。什么时候,他竟可以不惊动自己,就调动皇城司了?
除了郑卓然,赵相等人虽也不满周三彪私自拿人,以及这一身粗鲁的武将作风,但也自恃身份,不愿同一介武夫计较。
因此,赵相只挥了挥手让周三彪退下,示意黄府尹继续问案。
杨大如今叫梅仁兴,三十多岁,一副乡绅打扮。
这些年他也算是养尊处优,被周三彪带着皇城司的人二话不说蒙着眼就捉走,还以为是自己露了白,着了绑票的。
如今被直接扔到公堂上,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杨大还有些发懵,全然不知所措。
黄府尹只好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就问道:“杨小娘的坟地所在何处?”
杨大不想时隔多年,向家竟想翻案!
一双不大的眼珠子像老鼠似的滴溜溜直转,杨大偷偷环视一周,发现这里的大人们除了吴推官外他一个也不认识,心中就变得有些忐忑。
不过,杨大当初既然能做出那种出卖发妻和妹妹的事,就是个混不吝的,当即撒泼打滚起来。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真是没天理了啊!我家小妹当初被姓向的那畜牲活活逼死,如今向家不知道从来弄个老乞丐当人证,就又想着抛她的坟,真是欺人太甚!”
“只可恨我这兄长是个不争气的,不如人家侄儿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如今只能任由别人说什么听什么了。”说到激动处,杨大还抹了两滴眼泪。
听了杨大这番哀嚎,大部分围观民众甚至差役们都露出同情的神色。毕竟当初那件案子的结果已经深入人心,向家想要改变众人的想法,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事到如今,杨大还在诋毁二叔试图蒙混过关,向星目眦尽裂,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当场打死这小人替二叔报仇。
“你以为如今还是十年前,我会任由你捏造事实污蔑二叔?”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面对二叔被冤,却无能为力的小孩了。这一次,他定要让这可恶的杨大付出代价!
“求官爷不要打我!”杨大往旁边一躲,故意装成受到权贵迫害的小民,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同情。
见计谋得逞,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无论向星和黄府尹怎么问,就是不肯交代将杨小妹葬在了何处。
一会儿说时隔多年自己不记得了,一会儿说杨小妹那是凶死进不得祖坟,只随意埋了,如今无处可寻。
向星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对他无可奈何,逼急了,竟惹来围观的民众替杨大说话。
杨大十分清楚,只要他不交代杨小妹的骸骨所在,他们就没没办法开棺验尸,更没有办法证明向二所谓的“清白”!
这件事不是向家死就是自己亡,所以,不需要任何人吩咐,他也知道绝对不能松口!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向星恨不能将杨大千刀万剐,可这么一来,二叔的冤屈岂不是永远都无法洗刷了?
汪尚书烦劳地揉了揉眉心,再次询问魏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能证明那老乞丐的证词非虚?”
魏嘉想了想,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秦宗对如今的结果十分满意,看向杨大的目光满是赞赏,这杨大,真是个人才啊,没想到凭借他一己之力,就让这案子没法再审下去。
吴推官也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决定再次推波助澜,将向家翻案的希望彻底扼杀掉。
他不仅表示既然证据不足,不如延后再审,还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刁钻的疑问。
“且不说这老乞丐来历不明,无从查实身份,即便他的证词都是真的,那杨小妹就是个暗娼,难道这样,向怀义逼奸于她的事就成了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