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卓然想着,等到此事过后,他定要让这碍眼的秦家彻底消失在京城之中!
正当他准备往外走时,小厮竹叶却一溜烟儿朝这里跑来。
竹叶看上去满头大汗,竟也未等通传,就一路小跑闯进了书房,“侯爷,世子爷,大事不好了!”
秦宗嘲讽地冷哼一声,还当他家多大的规矩呢,通传,通传个屁!
郑卓然本就心气不顺,见竹叶冒冒失失让秦宗看了笑话,想也不想就抓起一个茶盏朝他头上扔去。都怪秦氏,她才主持了几年的中馈,侯府就乱成这样了?
竹叶也不敢躲,任由茶盏重重砸到自己头上,肿起一个鼓包。透过湿漉漉的茶叶沫子,他这才看见秦宗竟也在书房,一时间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长春侯也很是不满。都已经出了儿媳私通的事,他就不信了,今日还能有比这件事还要糟糕的消息不成!
“回侯爷的话,”竹叶目光闪烁地瞥了眼秦宗,“一刻钟前,将军府向家的老夫人按品大妆,手捧先帝亲笔所书‘忠勇’二字,散步一跪,至京兆府衙前敲响了登闻鼓。”
向家?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长春侯不由微微蹙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天真地想着,难不成向家见秦氏的事闹得太大,特意闹出些动静来替他们家分担流言蜚语不成?
“状告、状告世子夫人谋害未婚夫婿!皇上已经下旨,命京兆府、刑部与大理寺三司重审当初向家二爷逼奸民女一案。”在长春侯父子的疑惑下,竹叶支支吾吾禀报完毕。
此言一出,便是长春侯也坐不住了,他哐当一声碎了茶碗,和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郑卓然一道,豁然扭头去看秦宗。
秦宗面色煞白,颤抖着滑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再不复方才的理直气壮。
郑家父子见他这个样子,心头就已经有了数,对于事情的真相,还有什么相问的必要呢?
根据《大周律》,凡登闻鼓响,需先对击鼓之人廷杖三十,以防无端刁民恶意上访。
向老夫人虽因诰命在身,免去了板子,但若经查证其所告非实,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不知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向家付出如此代价?
京兆尹黄大人擦着额头上滚落的冷汗,恭敬地收下向老太太递交的状纸,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儿晕厥过去。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得力助手吴推官不见了人影。
原本遇上这种事,都是由处事圆滑的吴推官出面处置的。黄府尹这才想起,因今日一早传出秦氏姐弟私通、吴氏失踪一事,吴推官慌忙带人出城去寻女儿了。
又看了眼状子,黄府尹只觉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黑。
向老太太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黄府尹,黄府尹只求混吃混喝坐等退休,在他的任上揭开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在向老太太的好心“暗示”下,黄府尹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表示此事兹事体大,又涉及多年之前的要案,小小的京兆府实在无法处置,他即刻就将这事上报宫中。
于是乎,正在政事堂批改奏章的皇上在听说了姚尚宫以破坏康王祭祀为由,将秦宗的一双儿女投入了刑部大牢之后,紧接着,向家状告秦氏的状子,就被黄府尹递到了他跟前。
早就做好了准备,正在殿前职守的向星闻讯立刻闯进金殿跪下求告,“求皇上替臣二叔做主!”
皇上放下御笔,揉了揉隐隐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眼前这年轻人他认识,是今年的武进士,听说是向家后辈,平日里当值也颇为勤谨,不想今日情急之下,竟做出擅闯金殿之事。
“向星!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这里也是你能说话的地方!”在殿中禀事的汪尚书见他行事鲁莽,心中一急,赶在皇上降罪之前出声呵斥。
这秦氏说起来也算是皇上的嫂子,若是皇上有意偏袒,向星此举就危险了。
“皇上,臣自知擅闯金殿罪该万死,臣自愿领罪,”向星任由几个侍卫按住往外拖,却依旧倔强地对御座之上的人恳求着,“只求您下旨彻查当年之事啊皇上。”
皇上抬手制止了护卫,拿起刚送到御案上的状子看了起来。
片刻后,皇上深深地看了向星一眼,“向家满门忠烈,不该为奸人所陷,若当年之案确有冤情,朕必当还真相于天下。”
“皇上圣明!”向星闻言大喜,忙匐跪在地磕头不已,“皇上圣明,向家上下必定肝脑涂地,誓死报效!”
皇上虽对向星的话不置可否,可心中却是满意的,他转头对金太监道:“传朕旨意,即刻提审秦氏,着三司会审,赵相监审。”
金太监安排小黄门去传了旨,皇上转向汪尚书温和道:“爱卿也去吧。”
汪尚书不知为何皇上为何会这么轻易就下旨重审陈年旧案,却由衷替向家感到高兴。且如此一来,也算是解了他的难题,不必再操心该如何处置秦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