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向晚认为日子舒坦的郑美贻,其实最近也过得并不如何舒坦。
这几日她睡得十分不安稳,卯时刚过,郑美贻便在宫人的服侍下起了身,梳洗预备着等会儿到太后宫中请安。
镜中之人虽不如何美貌,却胜在皮肤白皙,又生了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倒比那寻常美人叫人见了更加印象深刻。
只是原本光洁的眉头此时紧紧蹙起,不知又在为什么事情而烦心。
看着郑美贻分明满脸疲惫却还要强撑着维持中宫皇后的风范,孙尚宫不禁有些心疼。
她上前接替了梳头宫女的位置,用玉梳一下一下替她通头,不知如何开口说出方才得到的消息。
郑美贻似乎也有话要说,她挥退了宫人,叹了口气对孙尚宫道:“也不知是谁这般居心叵测,竟那般污蔑本宫兄长,现在那些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皇城司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孙尚宫是郑美贻的陪嫁丫鬟,后来又跟着她进了宫,两人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听了这话,她握着玉梳的手一顿,片刻后,才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替郑美贻通头。
有些事情,向来是欺上不瞒下的,在郑美贻心中,她的兄长自然没有不好,可孙尚宫是郑家的家生子,从前便隐隐绰绰听说过世子爷的怪异。
只是这些她不好对郑美贻讲,没有证据,传闻不过是传闻罢了,眼下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皇城司本就是世子爷在统御,想来不出几日,就会将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压下了,娘娘不必担心。”
郑美贻也只是想倾诉一二,其实并不在意孙尚宫说了什么,她身为中宫,十分在意母家长春侯府的风评。
郭太后纵容郭家为非作歹,她们郑家就更要恪守本分才是,如此,才能赢得民心。
想到这里,郑美贻更烦恼了,郑卓然自青州受挫后就越发不思进取,今后怎么如何襄助自己、辅佐大皇子?
看来是时候宣秦氏进宫一趟,好好敲打敲打了。拿定了主意,郑美贻就转了话题,她看了镜中的美人一眼,摸了摸刚盘好的发髻吩咐道,“今日素雅些。”
等会儿要去郭太后宫中请安,郭太后近来中了那老道姑的邪,硬要在宫中大办康王七周年的祭祀,连带着皇上有些为难,搬出了祖宗家法才压着太后同意将地方改到鹿灵观。
郭太后憋了一肚子的气,昨日见她穿戴的略隆重了些,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教训。
郑美贻虽并不如何怕她,但郭太后毕竟是先帝亲立的皇后,是当今皇上名正言顺的嫡母,因此只要不是大事,郑美贻认为没必要跟她起冲突。
孙尚宫当然明白她的心意,不过今日,皇后怕是不能素雅示人了……
“怎么了?”察觉到孙尚宫的迟疑,郑美贻蹙眉问道。
罢了,瞒的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孙尚宫咬了咬牙,“娘娘,昨晚传来的消息,关雎宫那位,怕是有了。”
什么!
郑美贻豁然站起,片刻后又重新坐了回去,“是谁诊的脉?皇上知道吗?”
“昨晚皇上翻了关雎宫的牌子,谁知半夜明妃忽然身子不适,皇上就传了当值的太医,”说到这里,孙尚宫小心翼翼看了郑美贻一眼,“太医说,明妃已经有孕三月有余。”
咔嚓,郑美贻手上用力,折断了精心留长的指甲。
孙尚宫吓了一跳,忙跪倒在地,“娘娘喜怒,您千万要保重凤体啊!”
“那贱人表面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怀了身孕却足足瞒了三个月,直到坐稳了胎才在皇上面前闹出来,这是防着本宫呢!”郑美贻面色阴沉。
“娘娘的意思?”赵尚宫上前,“要不要?”说着,她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见她如此,郭美贻反倒平静下来,那个人曾说过,越是要紧的关头,越要沉得住气,她能做的事,她郑美贻当然也能做到!
郑美贻示意孙尚宫继续替她梳头,又亲自挑选了一套华丽的红宝头面,“这件事不用咱们出手,郭贵妃一直没有动静,郭家怕是容不得这宫中再诞生一个皇子了。”
孙尚宫接过赤金彩凤步摇替她戴上,“郭贵妃不在意这个,怕是不会动手。”
“她不动手,自有她身边那个蠢货替她动手,”郑美贻转头深深看了孙尚宫一眼,“再不济,还有郭太后呢!”
“是,方才是奴婢愚钝了。”孙尚宫忙请罪,若是郭贵妃没工夫,帮她一把就是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说出那样的话。
看着镜中装扮一新的宫装美人,郑美贻满意一笑,彩凤口中衔着的那粒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熠熠生辉,映衬着这张如花容颜也明艳了三分。
“走吧,今日宫中可是出了件大喜事,想来太后娘娘必定欢喜,本宫也该去向她老人家道喜了。”
“是!”孙尚宫闻言亦是一笑,恭敬上前服侍郑美贻起身出门。
康王一脉子嗣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