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老娘什么的,跟他穆大有什么关系?方才还觉着行商是个赌品好的,不想在这儿算计自己,妄图利用他的同情心,骗回输掉的银子。
只可惜,那行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今日遇到的是他穆大,什么招数他没见过,想从自己这儿讹银子,呸!
行商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强忍心中的悲痛,与穆大好言相商起来,“赌桌上的事自然是手起无悔,那银子输给了小兄弟你,就是小兄弟你的,万没有讨要回来的道理。”
穆大闻言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这话说得还算有几分知礼,今日承让了,既你家中出了事,就赶紧去忙吧,好走不送!”
富商却不介意穆大恶劣的态度,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与他商议起来,“小兄弟你看这么着成不?这是我与福宝斋订立的买卖契约,不如你拿银子买下,只需你明日按着时间将货送到,这上面的三千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老爷!”小厮闻言一声惊呼,“这可是三千两银子的约,您何必着急将它让人?”
“便是明日咱们交不了货,东西就放在库房里,大可下次进京时再卖就是了,也折损不了几两银钱,福宝斋的大掌柜通情达理,咱们家中出来事,想来不会不理解。”
小厮的话在理,众人不由点头,行商却是一副尾生抱柱的样子,说什么也要信守承诺,“不行,说好了明日交货就要明日交货,不能因为我们家的事,耽误了人家福宝斋的买卖!”
“老爷,就因为您这性子,老太爷临去的时候就不放心将家中的生意交给您,您这哪是做买卖,分明,唉……” 小厮跺了跺脚,忍不住抱怨道。
行商却是下定了决心,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契约,“诸位请看,这是和福宝斋的契约,上面的印鉴童叟无欺,无论是谁,只需现在拿出一千两银子,在下就将这张契约相让。”
“在下着急出城坐船,只等三十息,若是实在没人肯接,在下也只好绕道城西,求商会中人出手了。”
众人经历了行商方才豪赌一千两却面不改色的事,也大致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性子,因此行商的话音刚落,赌坊中的人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有个自称善宝司老供奉的人接过行商手中的契书仔细看了,“是福宝斋的章不错,我们善宝司也常与福宝斋做买卖,不会认错的。”
说着,他砸巴了两下嘴,破有些遗憾地将契书还给行商,只可惜自己没有一千两银子,否则就将这单接下,转手就是两千两的进账。
有人认出这人是善宝司的尹供奉,什么都好,就是好赌一条,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还差点儿被善宝司给赶出来,这赌坊的熟客都认得他。
见他确认过,都知道这契纸假不了了,不由都有些蠢蠢欲动。只可惜一千两着实不是个小数目,不是他们这些小赌坊的赌客能拿出来的。
见众人都没有要买下契纸的意思,行商难掩失望之色,虽说要耗费时间,如今却也只好绕道去城西的商行了。
就在这时,赌坊的二当家急急从里面走了出来,“官人留步,只因今日大当家的不在,动不了库银。官人捎待,我们这就清一清场上的银子,小店愿意买下您手上的契纸。”
说罢,他就指挥着店里的伙计们赶紧忙碌起来,只可惜清理一通,赌坊将店里的碎银子、铜版子都加到一块儿,也只得了九百七十二两。
二当家的一脸尴尬,与行商商量着,“官人,您看……”
行商有些为难,不过想着时间不多了,他似乎准备松口答应。
方才说话的老供奉几步蹿到穆大面前,“我说,要不你将这一千两银子借我,明日我交了货拿到银子就还你。”
想了想,老供奉咬牙加了句,“我给你五两银子的利,一晚上五两,可真不少了!”
穆大本来对买下行商契纸这件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半点儿不懂生意上的事,万一被骗了,上哪儿哭去?
可眼下无论是赌场的二当家,还是这老供奉,不可能都合起伙来骗他,看来这行商的话是真的,那只要自己将契纸买下,明日这怀里揣的,可就是三千两银子了!
在银子巨大的诱惑下,穆大决定再相信自己的运气一回!
想通了此节,他便像看傻子似的斜了眼老供奉,“两千两银子我不赚,稀罕你这五两?让让!”
穆大一把推开老供奉,将那一千两银子拿了出来,“契纸呢?我买了!”
此言一出,行商松了口气,拼死拼活也没能凑够一千两的赌坊二当家懊恼地地叹气一声,“哎呀!”
行商接过银子,将契纸递给了他,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告诉了穆大仓库地址,便不再停留,带着小厮急匆匆往陈州门出了城,直奔码头而去。
有那好事的一路跟在后面,想要看看那行商究竟是否真如方才所说,是要坐船回泉州奔丧。
也有人不相信世上真有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指指点点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