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到来让田小福找到了主心骨,他趁着诊脉的功夫,叫了几个常来常往的帮闲过来,此时对汉子的底线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听向晚这么一问,田小福就对一个帮闲递了眼色,那帮闲见状忙出声道:“哟,这不是张八吗,怎么最近不趁手,竟跑胜玳珊找银子来了?”
说着,他伸头看了眼地上的老汉,夸张地叫起来,“哟,你爹不是前年就没了,怎么眼下又多出个爹来?”
这话惹得周围几个帮闲一起哈哈大笑,更有人接着上前指认,这老汉原是城墙根下的一个老乞丐,不知为何竟被这张八拾掇干净了,抬到这里来装爹。
事情水落石出,众人不禁喟叹,看来这汉子为了讹胜玳珊的银子,专门弄了重病的老乞丐扮成受害者来造谣污蔑,真是好险恶的心思!
若不是胜玳珊的东家机敏,及时将他识破,今日结果究竟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了。
真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那汉子看起来是个讹诈行骗的老手,被人当场识破了也不如何惊慌失措,他仗着反正银子也没骗到手,料定向晚等人最多只能打骂几下出出气,也不能拿他如何。
他收了二十两定银替人办事,便是受一顿打也算值当。只是有些遗憾最终没能彻底搞垮了这胜玳珊,后面的八十两银子是拿不到了。
张八见走不脱,就好整以暇站在原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面对向晚询问是谁在背后指使的话,根本就不搭腔。
向晚见状冷冷一笑,指着范锡进道:“不说也行,就是不知道你方才殴打朝廷命官,又该当何罪?”
张八闻言一愣,什么,什么朝廷命官?这里哪有什么朝廷命官?
“区区在下就是。”范锡进端着惯有的姿态,接话道。
看着被鼻血污了一脸,动不动就羞涩脸红的青涩少年,张八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这人,这人是个官?
张八便是看着范锡进好欺负才敢打他,这可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还不待他说话,向晚就转头朝人群中看去,朗声道:“二位大人这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出来说两句?”
众人忙跟着扭头去看,只见门口的枣树下站着两位年轻郎君,一个剑眉星目神情严肃老沉,看上去不露自威,一个虽五官平庸却目光锐利,难掩其精明干练。
看热闹忽然被正主逮了个正着,何牧之一贯的面无表情还好些,魏嘉则咳了一声,以此掩饰浑身的不自在。
向晚撇了撇嘴,枣树底下还真是个既能看热闹又不晒太阳的绝佳位置,这两人倒是会选地方。
反正也暴露了,何牧之和魏嘉干脆越众而出,走进了胜玳珊大堂。
何牧之不说话,只目光犀利地盯着向晚,魏嘉微微一笑,故意顺着向晚的话往下说,“这个,按照《大周律》,无故殴打朝廷命官,当杖责四十,流两千里。”
这位向家三娘子不仅机敏聪慧,更难得的是,她在哪里,哪里就有案子,自长春侯府春宴后京城风平浪静,魏嘉闲的无聊,打算来胜玳珊碰碰运气,不想还真叫他看了一出好戏。
为了回报一二,他便将后果往重了说,也算是帮着向晚吓唬吓唬这狡猾的汉子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个名叫张八的汉子原本既敢来捣乱,当然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不想突然冒出自己殴打官员这出,光是听说罪责这般严重,就已经叫他十分害怕。
被打了板子还要流放两千里,那他哪还能还有命在?人没了银子却没花了,那他做这些到底图个啥?
张八慌了,不再像方才河蚌似的嘴硬,他改为跟向晚谈起了条件,试图用交代幕后之人的身份,来换取范锡进不追究挨打的事。
“说说。”向晚闻言不置可否,淡淡道。
为了保命,张八忙竹筒到豆子般,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交代了个遍。
不过出乎向晚等人意料的是,指使之人并不是之前猜想的福宝斋这样的竞争对手,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小人物。
“……那穆大先给了二十两,又许了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银子,小的猪油蒙了心,这就应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东家和这位大人就饶了这一次吧。”张八跪在地上恳求道。
穆大!
向晚心中一惊,没想到竟会是他。更让她奇怪的是,穆大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
不过眼下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这些都可以下来再查,先收拾了这张八要紧,便对汉子道:“银子呢?”
“什么银子?”张八有些呆楞,这种时候,不都是应该先大骂穆大为何要害自己吗?这小娘子怎么怪怪的。
“二十两!”见他不解,向晚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
“哦哦哦……”张八反应过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并一些碎银子,“小的昨晚上在醉仙楼花费了些,如今只剩这十两了,若是东家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