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贺妈妈一则不放心儿子,准备冒险进城,二来则是害怕这哑巴再次找到她,干脆下狠手自毁了容貌。
贺妈妈躲躲藏藏的,穆家也搬了家,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她靠着替人缝穷为生,东拼西凑的,只听说朱家当的初遇害与太子有关。
报仇无门,贺妈妈只恨老天无眼,谁知后来太子坏了事,她瞅着机会来了,便计划去端王府找四皇子求助。
虽然太子已经倒台,但作为刽子手的郑家却没受到牵连,贺妈妈准备将真相告诉四皇子,求四皇子替朱家翻案。
看好了日子,贺妈妈便扮作卖头花的妇人,一路叫卖着来到瑞王府附近,竟迎头撞上一支迎亲归来的队伍。
虽然几年不见,但她还是一眼认出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赫然就是四皇子本人!
贺妈妈这几年深居简出,生活在京城的最底层,并不知道知四皇子早已重新定亲的消息,不禁懊恼自己这日子挑的不对,看来今日是见不着人了。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位代替她们家大娘子嫁给四皇子的新人是谁,是否也像朱明月那般惊才绝艳。想到这里,贺妈妈冒险拉住一个路人,问端王爷迎娶的是哪家千金。
没想到,路人看乡巴佬似的白她一眼,“大婶不是京城人士吧,怎么连端王妃是长春侯府郑家的大娘子都不知道?”
不想竟听到这一出人意料的答复,贺妈妈顿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艰难起来。
她蓦然扭头,只见热闹的迎亲队伍已经簇拥着一张华丽的花轿越过看热闹的人群,吹吹打打往因为办喜事而装扮一新的端王府而去。
此时的王府大门四开,以谦卑的姿态恭迎这位女主人的到来。
跟在花轿后面的喜娘漫天撒着一串串扎着红绳的铜钱,铜钱叮咚如雨落在道路两旁闲人们的头上、怀中。
得了喜钱,恭贺夸赞的话便流水似的从诸人嘴里淌出,什么“金童玉女”、什么“天作之合”,什么定然白头偕老,无一不在尽力奉承着这段好姻缘。
贺妈妈只感觉一阵刺耳,她再也忍受不住,仓皇抖落着那些掉在身上的铜钱,下一刻便挽紧篮子,扭头挤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有毛病吧这人?”旁边那人见状嫌弃地惊呼一声,“端王和端王妃的喜钱都不稀罕拿着?这种事一辈子能赶上几回的?得,你不要我要!”
说罢,他趁着四周还没人留意,赶紧弯腰捡起贺妈妈扔掉的喜钱,喜滋滋揣入袖中。
贺妈妈一路上跌跌撞撞,她想不通为何四皇子会迎娶残害朱家满门的凶手,他究竟是被蒙蔽的,还是早已跟郑家同流合污?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现在郑美贻已经嫁人端王府,成为了端王府的女主人,无论如何都算是将贺妈妈通过四皇子替朱家鸣冤这条路给彻底堵死了。
贺妈妈不由感到一阵悲怆,难道朱家的冤情就只能如此了吗?
被断绝的后路的贺妈妈认为此生想要翻案已是无望,不禁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与懦弱来,却又上天入地求告无门,只得带了酒水祭品偷偷跑到城外荒地大哭一场,以此祭奠旧主。
从那以后,贺妈妈彻底死了心,她将报仇之事压在心底,只一心一意寻找丈夫儿子的下落,直到前些年才找到重新搬回京城的穆大一家。
而那时的穆大早已重新娶妻生子,依靠新妇娘家兄弟谋了份差事勉强养家糊口。
贺妈妈知道他也是受了朱家牵连,虽未心生怨怼,却也对丈夫死了心,只为能就近看顾儿子,才在穆家附近安顿下来。
这些年贺妈妈受尽了磋磨,样子又老又丑,人人只当她是靠着卖煎饼为生的孤老婆子,谁又会想到,她曾经是朱尚书府上知书识礼的管事娘子呢?
这些,便是贺妈妈在朱家出事后,遇到向晚之前的全部遭遇了。
这是贺妈妈头一次对人讲起当年之事,在讲到自己的苟且偷生时,她忍不住十分羞愧,“想我这样的人,合该早早跟着主子去了,却为着放不下逢春,至今苟活在这世上。”
“妈妈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朱家,您早已尽忠,”向晚双目含悲,“大难不死实乃大幸,今后万不可再有如此想法。”
“更何况,夫人与大娘子都不是那样的人,还有明珠,明珠她自然也希望您好好活着。您这些年已经为朱家做了许多,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贺妈妈只觉向晚握着自己的手源源不断传递着一股暖流,直暖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不禁生出无尽的希望来。
她郑重跪倒在地,“三娘子,若是您能替朱家洗冤报仇,何氏愿肝脑涂地!”
向晚扶了她起来,缓缓摇了摇头,再次吩咐贺妈妈从今往后务必要以保全自己为重,“朱家的血已然流得够多了,这一次,该换他们流血了!”
待到二人情绪平静下来,向晚又想起贺妈妈说谷雨当场就死了,而立夏几个也下落不明的话,一阵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