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尹一开始只说是孙儿不见了,魏嘉并未意料到会有人亡故,因而并未带仵作一并前来。
魏嘉蹙紧了眉头,不料何牧之称自己最近在学验尸,魏嘉闻言大喜,也顾不上许多,在何牧之的协助下,一同查看了尸体。
与此同时,各家派出仆妇上前认尸,一个嬷嬷抖抖索索的指出,死者并非他人,正是世子夫人秦玉娇身边的丫鬟鹊儿。
知道这个消息后,秦玉娇惊呼一声,鹊儿?死的怎么会是鹊儿!
郑三太太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连个丫鬟都看不好,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一瞬间,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就从黄夫人变成了自己,秦玉娇倍感愤懑。今日宴客本就事多,她堂堂一个世子夫人,怎么会有功夫留意一个丫鬟的行踪?
鹊儿这死丫头,好死不死的,怎么偏偏死在今日!
见死的只是个丫鬟,长春侯大大松了口气,想要来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来这丫鬟是失足落入湖中,惊扰了诸位,是侯府招待不周。”
他打了句哈哈,便想请众人重新回到花厅。
黄府尹夫妇急着找孙儿,也催魏嘉别管这短命鬼丫鬟了,赶紧帮着他们找人事大。
只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回查案是何牧之和魏嘉,他们一个是出了名的强项,连皇上的旨意都敢顶,一个则痴迷案情,被他碰上的案子,是非要弄清楚不可的。
因此长春侯和黄府尹的话都不好使,只见他的话音刚落,魏嘉就已朗声道:“侯爷此言差矣,此女并非意外溺亡。”
什么?!
竟不是淹死的,那是?
长春侯恼怒魏嘉的不识趣,不过一个没有背景的六品小官竟敢跟自己作对,是汪桢详那老匹夫给他的底气吗?他一摔衣袖,“不知这位大人有何高见?”
“下官刑部魏嘉,”魏嘉又一次不卑不亢报上姓名,这才缓缓道,“通常溺亡之人,因为呛水,口鼻中会涌入大量泥沙。而这女子口鼻干净,说明……”
“说明什么?”就在这时,郑卓然带着小厮竹叶,大步过来。
“世子爷。”秦玉娇见丈夫终于来了,忙一脸委屈地迎了上去,“鹊儿那死丫头撞鬼落了水,这两位大人却不依不饶的。”
郑卓然恼恨秦玉娇坏了自己的好事,故意没有理会她,呵斥她赶紧退回屏风后面,没得失了体统。转而继续逼视着魏嘉,又问了一回。
两人在青州就打过交道,魏嘉并不如何怵他,“说明人是死后被扔进湖里的。”
“魏嘉,你好大的胆子!”郑卓然勃然大怒,“你这是在说我长春侯府门风不正,竟出了命案吗?”
若是丫鬟失足意外溺水也就罢了,便是被主子打杀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若真是谋杀,那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杀一个丫鬟?长春侯府光鲜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里,众人虽迫于侯府的权势不敢明说,却都不由目光闪烁,浮想联翩。
“下官不敢,”魏嘉口中说着不敢,可面上的神色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不敢的样子,“真相如何在于死者如何说,并不在于下官如何说。”
此话一出,有些胆小的女眷不由惊叫出声,死人,死人还能说话?
“魏嘉,你不要危言耸听!”郑卓然目光阴狠。
到了这个时候,长春侯反而想通了,他抬手阻止了儿子,面上不辩喜怒,“让他们查,本侯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长春府作乱!
长春侯自信郑家的主子不可能有人如此谋害个丫鬟,若是这丫鬟真犯了错,有一百种法子让她消失的悄无声息,犯不着用最蠢的这种。
一味阻拦反而惹人怀疑,他在心中冷哼一声,若是姓汪的企图用这种方式拿捏郑家的把柄,那就是打错了算盘!
得了长春侯的话,魏嘉再无顾忌,他继续问话,“敢问是谁最先发现的尸体?”
此处偏僻,照理说,寻常客人是不会走来这边的。
“是,是我们。”屏风后面传来几声颤颤巍巍的回答。
原来酒宴吃到一半,郑芸芸非要带几个小娘子去看什么海棠树。
据说郑美贻出生那年是个寒冬,进了春季,长春侯府的那颗老海棠树迟迟没有开花,直到府中大娘子降生,一夜间,那株老树竟结满了绚烂的花朵。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不过碰巧了而已。可自郑美贻母仪天下后,长春侯府这株海棠树就成了祥瑞。
今日宴客这么好的机会,郑芸芸自然是要显摆一番的。
没想到,就在几人往那海棠树过去的路上,远远看见湖面上隐约漂着个什么东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几人往湖边过来,走近了一看竟是个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两个胆子小的,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眼见事情闹大了,这才报到了长春侯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