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话说出口,厅中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她难道不明白,若是到时候她进献的瓷枕比不上官窑的,那岂不是意味着郑皇后堂堂一个正宫皇后跟妃妾打擂台还输了,连个妃妾都不如?
到那时,便是郑皇后的气度再怎么好,向家这丫头也死定了吧?
瓷枕做好了得罪汪明妃,做不好得罪皇后,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这向家闺女生了一副聪明相,却不想是个傻的。
什么?本来生下来就是个傻的?那这就难怪了。
可见不得向晚出风头,郑芸芸趁机散布了向晚从前是个傻儿的话,她饱含恶意地看着向晚,眼中闪烁着等着看好戏的神采。
富阳伯世子夫人和谢夫人交换了个眼色,委婉地提醒向老太太,“老夫人,此事不如再斟酌斟酌。”
谁知向老太太和向夫人两人一个装搞不清状况,一个真搞不清状况,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一致,自信满满,“三丫头她自有分寸。”
交浅言深,富阳伯世子夫人和谢夫人只当向家不管不顾定要攀附皇后,便也只得点到为止了。
郑三太太见状讥讽一笑,秦氏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偏偏还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非要去抬举这更加上不得台面的向家,哼,看她接下来如何收场?
秦玉娇刚开始也有些恼恨向晚的自作主张,可话都说出去了,若是再收回来,岂不是自己打脸?转念一想,她心中忽生出股恶意的念头,又不打算反驳向晚的话了。
虽说郑卓然等人铁了心要拉拢向家,秦玉娇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当众做出一副与向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厌恶向家了。
方才不过看着向家还算识趣,这才顺手抬举抬举,可如今向家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她了。
秦玉娇即便承认向晚的禁步美轮美奂,却认为这不过只是小巧而已,瓷枕可是官窑的看家本事,她不信向晚真能制出比官窑还好的瓷枕来。
想到这里,秦玉娇不仅没有呵斥向晚的僭越,反而迎着郑三太太等人诧异的目光,当即就答应了向晚的提议。
到时候,只要将那只瓷枕作为向家的寿礼单独进献,出了事也连累不到长春侯府身上,秦玉娇打着如意算盘。
至于郑皇后是否会丢脸,这事却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反正小姑子一向瞧不上她,嫌弃她行事没有侯门的大气风范,想来也用不上自己帮着分忧解难的。
不过只是丢丢脸而已,又不会动摇郑家的皇后之位,就让眼高于顶的小姑子受点儿教训也好。
这样她才能明白想要坐稳皇后之位,还得依靠娘家支持,今后少在她面前摆娘娘的谱,秦玉娇有些恶意的想。
秦玉娇自以为这番盘算一石二鸟、天衣无缝,看向晚的笑容就更温和了,“那敢情好,听三娘子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百年朝凤’的瓷枕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
“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就辛苦三娘子趁这个空档将图画出来。若是得用,也好早日烧制。”像是怕赶不上皇后的千秋,秦玉娇的考虑很是周全。
向晚闻言没有异议,恭顺地点头答应下来,既然秦玉娇如此急于敲定此事,她又如何能不配合呢?
不多时,向晚就被秦玉娇吩咐了小丫鬟带去后院一处备用的小书房。
她随意提笔勾勾画画,一只彩凤的形象就跃然纸上。向晚歪着头打量片刻,又往彩凤周围添了些祥云图案,就在这时,寿儿手中握着一只香囊走了进来。
方才向晚慌称有些头晕,要贴身丫鬟去找跟车的婆子拿醒脑丸,趁机将寿儿支了出去。
寿儿假做取了香囊回来,从里面中倒出一只黑黑的小丸子,对秦玉娇指派的丫鬟客气道:“这丸子要用温水化开才好服用,茶水可不行,劳烦姐姐替我拿壶温水来。”
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各有各的讲究,何况这位向家三娘子是受了她们世子夫人所托,才在这儿替皇后娘娘的千秋寿诞画瓷枕样子的,那丫鬟不敢耽误,闻言忙下去烧水不提。
等到丫鬟走远了,寿儿迅速站到向晚身边,低声道:“姑娘您所料果然不错。”
原来方才寿儿假装拿香囊,实际上偷偷尾随莺儿,摸到了秦玉娇的住处。
“秦氏身边那个大丫鬟名叫莺儿的,借口往禁步里装沉水香回了趟院子,她一回去后就径直进了正屋,在里面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手里却什么都没拿。”
看来那莺儿说什么拿东西的话,跟她一样都是借口,寿儿撇了撇嘴。
向晚听着寿儿的话,笔下却丝毫不见停顿。那只灵猴玉簪事关当年二叔获罪的真相,秦玉娇倘若真牵涉其中,势必会对它十分在意。
而当初在案发现场只找到半截玉簪,那么剩下的半支去了哪里?
若不是被在场的其他人拿走了,那就依旧在秦玉娇手中。如此一来,秦玉娇会把东西放在哪里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