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秦玉娇失去了与向晚客套的兴趣,她敷衍地笑了笑,“这就是你们家最小的那个,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说罢,她便伸手去接婢女手中的荷包,准备打赏向晚。
向晚见状上前行礼,只见她故意偏了偏头,脊背笔挺,膝盖微曲,虽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由她来做,却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此情此景,让秦玉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实在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一时间竟看迷了眼。
她探究的视线顺着向晚纤细柔顺的腰肢往上移去,落在向晚松松挽起的发髻上,只见上面浅浅簪一支羊脂玉发簪做装饰。
秦玉娇的眼眶猛然一缩,手中的荷包嘭一声滑落地上。
“侄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郑三太太像是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见秦玉娇出了差错,忙大声幸灾乐祸嚷嚷出来。
众人顺着郑三太太的话看去,丫鬟莺儿已经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那只荷包,秦玉娇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才不小心手滑了。”
只有秦玉娇自己知道,现在她的胸膛里,心脏正剧烈跳动着,让她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能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
向家那小丫头头上带的是什么?那支发簪、那支发簪明明……
“三娘子看着还未及笄吧,怎么戴了支白玉簪?”秦玉娇借着将荷包递给向晚的功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故作好奇般试探道。
众人闻言都将视线移到向晚头上,只见她虽梳了小娘子的双丫髻,却在其中一边发髻上用了玉簪,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郑芸芸毫不掩饰嗤笑一声,向家果然暴发户的出身,有什么好东西恨不得全都穿戴出来,哪里懂得什么合不合时宜的,郑三太太等人也微微摇头。
面对众人的质疑,向晚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将头上的发簪摘下来放在手里,“并不是发簪,是我一时见着好玩,做来玩的。”
“也没什么不寻常的,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和田玉。”郑芸芸闻言探头一看,只见向晚白皙细嫩的掌心上正坐着一支用白玉雕刻而成的灵猴。
灵猴活灵活现,作势抬手张望,正好与郑芸芸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郑芸芸一噎,随即便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过有几分野趣罢了,谁会将一只猴子戴在头上。”
秦玉娇却顾不上这许多,她有些失礼地从向晚手心取过灵猴簪查看起来。
簪为一股,而钗分两只,因而下定时人们通常用簪,取其从一而终之寓意,是绝不会用钗的。
现在手里的这支尾巴确是两股,并不是当年向家用来下定那支。
确定了这件事,秦玉娇狂跳不止的心脏稍稍平复下来,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起这灵猴钗来。
片刻后,她的眼中恢复了笑意,“果然不是白玉。”
“竟不是玉,那是何物?”郑芸芸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秦玉娇没有理会郑芸芸,而是将“玉钗”放回向晚手中,“三娘子这钗子好精巧,是从何处得来的?得空了,我也想去淘换上一只。”
“不值什么,是用瓷烧制的,想必夫人方才已经看出来了吧。”向晚微微一笑。
坐在一旁的富阳伯世子夫人闻言忙帮腔道,“然哥儿媳妇你有所不知,向家三丫头开了间瓷枕铺子。”
说罢,她又一脸笑意地转向向晚,经过身边妈妈不遗余力的夸赞头,对于这个蕙质兰心又知礼懂事的小娘子,富阳伯世子夫人是打心底里喜欢。
“没想到你那铺子不仅能做瓷枕,还能用瓷做首饰,难为你想出这个新奇的主意,若是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有几位夫人已经反应过来,原来近来京城中风头正盛的那家“胜玳珊”就是向家的产业啊。据说之前就是多亏了胜玳珊的瓷枕,才解决了富阳伯家七娘子的陪嫁问题。
这些女眷不明就里,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瓷钗能入得了长春侯世子夫人的法眼,不由都向身边知道的人打听起胜玳珊来。
向晚看着心中一乐,这也算是免费为胜玳珊宣传了一回。
向老太太老眼昏花的,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孙女儿头上带着的东西有些不妥。
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不安,“你这孩子!脑袋里都是些古怪想法,什么花啊草啊的样式不好,怎么偏偏就弄了这个出来?”
秦玉娇属猴,当初向二爷为表对她的重视,这才亲自刻了那支灵猴玉簪,虽他雕刻的手法稚嫩,但却满是柔情。
只可惜,秦玉娇看不到未婚夫的心意,看到的只有玉簪的粗鄙不堪。
面对祖母的责备,向晚有些不知所措,她喃喃解释,“就是,就是上回收拾家中书房时无意中看见的,孙女儿觉着这灵猴甚是有趣,就把图纸给了店里的师傅。”
“怎么了太婆,难道这图案有什么不妥吗?”向晚委委屈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