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将军府三个字,还是方才竹枝看她的那一眼,都让秦玉娇浑身汗毛倒竖,向家,就是那个向家。
时隔多年,向家又回来了!不仅如此,还阴魂不散地搭上了郑卓然。
一时间,秦玉娇不知自己是气愤多一些,还是害怕更多一些,隐隐的,她的心中又泛出一股嗜血的兴奋来。
情绪太多,秦玉娇有些理不清,便顺着自己的心意抓起手边的茶盏砸在了竹枝身上,“贱婢!”
什么时候轮到这贱人来嘲弄她了,再如何,她也是这长春侯府的世子夫人,是郑卓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
“我跟世子爷是夫妻,有什么话他自会亲来跟我说,犯得着你个贱婢在中间传什么话?”
竹枝被劈头盖脸泼了一身的茶水,又被秦玉娇指着鼻子骂,却丝毫不见半点儿愤怒委屈。
只见她神色平静地将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又对着秦玉娇曲了曲膝,“话既已传到,婢子就先回去了,书房那边少不得人伺候。”
说完,她就这么顶着一脸的茶叶沫子转身离开,竟是一副全然不将秦玉娇放在眼里的样子。
竹枝是郑家的家生子,家中长辈都得势,把持着郑家几个重要的差使,出了房门,她露出眼中的不屑,秦家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教养?
可怜世子爷神仙一样的人物,竟娶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嫡妻。便是她一个下等的丫鬟,都替世子爷感到不值。
秦玉娇气得浑身发抖,丫鬟莺儿忙上前替她抚着胸口顺气,“夫人不必同她一般见识,不过是个连姨娘都没混上的贱婢,等世子爷的新鲜劲儿一过,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方才都听见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玉娇却一把抓住了丫鬟的手,“向家,他知道了?他竟让我给向家下帖子,这么作贱我他又能讨了什么好去!”
说着,秦玉娇掏出帕子呜呜哭了起来,嫁进郑家这么多年,虽长春侯夫人不问俗事吃斋念佛,早已将管家权交给了她,可是,嫡亲的小姑子精明不好伺候,丈夫待她也越来越冷淡。
成亲这么些年,秦玉娇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连带着三房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时不时就冷嘲热讽几句。
“我知道,她们都瞧不上我,瞧不上我们秦家,”秦玉娇语气愤恨,“便是二房那对母女,表面上巴结我,其实也不过是想从我手里多谋些好处罢了。”
“可他们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我阿爹,他们郑家能像如今这么风光,小姑能嫁进宫做她的皇后娘娘?”
“大娘子!”这话吓坏了莺儿,情急之下,她叫了秦玉娇在家时的称呼。
秦玉娇这才回过神来,忙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不再吭声。
这时,门外响起了另一个丫鬟的声音,“莺儿姐姐,夫人的药好了。”
莺儿又看了秦玉娇一眼,这才清了清嗓子,用平时那种不高不低的声音吩咐着,“咳,端进来吧。”
那丫鬟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莺儿接过来放在秦玉娇手边的炕几上,“行了,你下去吧。”
丫鬟行了礼,低头抱着托盘退了下去,秦玉娇递了个颜色,莺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会找机会处置了这个可能听到了他们对话的丫鬟。
她上前将汤碗往秦玉娇的手边推了推,提醒道:“夫人,该喝药了。”
秦玉娇侧过头,死死盯着那碗黑沉沉的药汁。这是碗调理身子的补药,她嫁进郑家后多年没有子嗣,虽郑卓然不着急,公婆也从未说过重话,可她自己却先沉不住气了。
她知道想要彻底在郑家站稳脚跟,就必须生下长春府的继承人。因此自三、四年前起,秦玉娇就到处求医问药,连带着那符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可一碗碗的汤药吃下肚,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她知道,她们背后都嘲笑她不能生。
呵呵,不能生?
自从她嫁进来,郑卓然在房中之事上就相当冷淡,她刚开始还当他是不满意自己,便试探着提出来将陪嫁丫鬟开脸给他做通房。
谁知郑卓然一口拒绝了,这么些年,身边统共就她一个。就为着这个,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福气好,嫁了个如此体贴的夫君。
刚开始,她也满心的欢喜,谁知日子久了,她才发现郑卓然在那事上头越来越推拒,这两年甚至直接歇到了书房中。
每月跟她也不过只有一次,像是例行公事般,只为了能早日生下嫡子而已。
今日更是让竹枝那个死丫头来打她的脸,温热的汤药散发出苦涩的气味,秦玉娇只觉十分讽刺,她还喝什么药!
“哐当”一声,秦玉娇抬手将药碗扫到了地上。
莺儿又是一声惊呼,今日她们夫人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些,竟连着补药都打翻在地不肯喝了。
“还喝什么药!”秦玉娇恶狠狠道,随后神情又变得恐惧害怕起来,“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