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阿爹,有还不如没有的强,”穆逢春下定了决心,恨恨道,“早晚都是卖,不如现在卖了的好,没得还叫她平白多赚一次银子。”
贺婆婆急出了一头的汗,但也却没有丝毫的法子。就算她有心收留穆逢春,却也根本立不住脚,穆娘子和穆大随时都可以上门将人绑回去卖掉。
要知道,若今日不是这个小娘子出言相助,穆逢春早被卖掉了。
情急之下,贺婆婆只好拿眼去看方才为他们说话的向晚,希望她能有什么办法。
寿儿虽同情穆逢春,但见状却暗暗摇头,要知道,她们家娘子虽然心善,却从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这贺婆婆的期望只怕是要落空了。
谁知向晚又出人意料的开了口,“报官吧!”
什么?!
众人再次齐齐扭头看她,这小娘子莫不是个傻子,还是不通人情世故只会死掉书袋子不成?
虽他们知道了《大周律例》不错,可方才穆大说得也在理,毕竟穆娘子没有真的将人虐死,就是上了衙门,最多就是打几板子,回来后穆娘子还是穆逢春的继母,想要整治他,机会多的是。
再说了,穆逢春可是亲口承认了偷拿家里的银子,不管是五贯钱也好还是五吊钱也好,上了衙门,少不得也要被打板子,就他那小身板,几板子下去能有命在?
众人都摇了摇头。
向晚却毫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偷偷拿钱的不是穆逢春,而是穆大。”
这话仿如石破天惊一般,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拿钱的是穆大,那他岂不成了贼喊捉贼,还撺掇着他娘将异母兄弟卖掉,真是坏得没底了!
穆大却不干了,他一蹦三丈高,“你这小娘子怎么血口喷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向晚闻言笑了笑,寿儿叉腰往前一站,一脸的跃跃欲试,穆大一时情急忘了这力大无比的丫鬟,忙后退了一步。
有好事的邻里问,“这位小娘子,您说是穆大拿了钱,此话怎讲啊?”
向晚指了指地上的钱匣子,“五贯钱就是五千个铜板,那可不是小数目,这匣子如何能装下?”
这话一出,穆娘子也顾不上不扯着穆老爹的头发撕打了,见儿子被诬陷,她脱口而出,“也没有五贯那么多,只不到四贯,因前几日又换成了银子,铜钱只有半吊,这匣子如何装不下?”
说罢,穆娘子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好像说错话了,若不是寿儿在旁虎视眈眈,她当即就要上前撕打向晚,“你个小贱人,竟敢诈我!”
寿儿上前拎起穆娘子就是啪啪两个耳光,“嘴巴里放干净些,我们娘子也是你能骂的?叫你开口了才准答话!”
寿儿只觉心中一阵舒爽,这些年跟在着她们家娘子,动动嘴皮子就能碾压对方,她都忘记了自己的武力有多么充沛了。
向晚见寿儿打痛快了,这才道:“大家都听见了,穆逢春没有说谎,为了给贺婆婆治伤,想来他只顺手拿了匣子里散着的半吊钱,这点,贺婆婆可以作证。”
贺婆婆点点头,“不错,逢春只给了我半吊钱!”
“那么,剩下的三两银子去了哪里?”向晚淡淡道。
是啊,剩下的三两银子去了哪里?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穆家几人。
穆老爹一向老实巴交,怕是连家里的银子都摸不着,更别说有那个胆子去偷了。
穆娘子虽人品恶劣,可看她方才那丢了银子哭天喊地的模样也不似作伪,应该不是她自己将银子藏了起来。
穆家小儿怕是连数都数不清楚,若真不是穆逢春,那就只能是穆大了!
“证据呢?”穆大见众人都怀疑的看着自己,“为何就断定是我,也可能是穆逢春这小子见财起意,一并拿了去!”
“证据么,的确没有。”向晚摸了摸下巴。
“这么说,这些全是你的猜测了?”穆大闻言心头一松,神色不善地瞪着向晚。
向晚点点头,就在众人再次哗然的时候,她又接着推测起来。
“想来你应该是无意中撞见穆逢春拿了钱,心中生出歹念来,在他走后便也偷偷将剩下的银子拿走,等到事发,反正有穆逢春这个替罪羊,正好撺掇你母亲将他卖掉。”
“但你拿银子做什么用?应该不是单纯嫁祸兄弟这么简单,”向晚歪着头看了看他,“不是赌就是嫖,看你双眼泛红,满布血丝的样子,我觉着还是赌的可能性更大。”
被向晚一语识破,甚至还原了事情的全过程,穆大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故作镇定,神色骇然。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而已,”向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还想要证据吗?报官吧,想来差爷们随意去附近的赌坊问问,就能知道你这几日有没有去过,又输掉了多少银子。”
“天爷!”穆娘子上前一把揪住儿子的衣襟,“这小贱、她说的可是真的,真是你拿银子去赌了?都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