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心头生出一股希望,难道是哪位朱家的故人不忍朱宅衰败,竟买下维护起来?
于是,似是不经意般,她问道,“马行街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何方才那宅子竟空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余二闻言回头一看,哦了一声,“那本是从前罪官的宅子,不吉利,没人肯要的。后来皇上登基,就把宅子赐给了皇后娘娘当嫁妆。”
“皇后娘娘就不嫌忌讳么?”向晚声音却依旧平稳,眼底却像结了层寒冰,没想到方才自己所料不错,倒还真是位故人,只是没想到却是郑美贻。
“这三娘子您就有所不知了,”余二呵呵一笑,“那家犯了事,就是害了咱们西路军的朱家。”
“西路军怨气滔天,朱家女眷又自戕在这宅子里,旁人自然不敢沾手。可就这么荒在马行街上,周围的达官显贵也有意见不是?”
“皇后娘娘跟那宅子原主的女儿是好友,娘娘心善,为了不叫皇上为难,便主动将宅子要了过去。
“郑娘娘是个福泽深厚的,这宅子在她手上放上几年,哪还有什么不吉利之说,往后再赐给哪家臣工,也就使得了。”余二细细解释道。
“你倒打听的清楚。”向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余二以为这是在肯定自己,因此颇为自得,“小的旁的本事没有,帮着三娘子跑跑腿还是使得的。”
向晚嗯了一声,没再做声。
郑美贻,你这么做就不怕夜里冤魂索命吗?
这番举动便面上大义凛然,可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向晚,郑美贻想方设法将朱家的旧宅要在手里,绝不会是替皇上分忧解难这般简单。
只不过是从前朱明月的一切她都要,她这是要将朱明月彻底地抹去……
她们朱家的宅子,现在倒成了她郑美贻的嫁妆了,真是讽刺,难道姜润也眼瞎了不成!他究竟知不知道,朱家的事与郑家兄妹脱不了干系?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更叫她恶心的事。
向晚眼中寒意森森,不急,既然她已经回到京城,欠了她们朱家的,就一个都别想逃!
马车绕了一圈,行至一个小巷子时速度不由慢了下来,余二侧过头,“三娘子,前面不知怎么了,围了好些看热闹的,车过不去。”
寿儿闻言皱了皱眉,她朝前挪了挪,将门帘掀起一半来往外看,“也不能就这么堵在路上吧,余二哥看看能不能绕道?”
随着车帘被掀起,外面的声音清晰地钻进了马车里。
“你这个小杂种,竟敢偷拿老娘的银子,老娘早该将你卖了,供你吃供你喝,倒供出一个白眼狼来了!”
只见一个三角眼吊梢眉的妇人,手里拿着根竹竿,不停抽打在一个身形瘦小、脸色蜡黄的小男孩身上。
“说!你到底把银子拿哪儿去了?”妇人一边打,一边逼问。
那孩子虽小,却难得的硬气,任由鞭子不停狠狠抽在自己单薄的衣服上、头脸上依旧一声不吭。
“好好好,你不说是吧,”那妇人见状更是来气,她将手中的竹竿往地上一扔,又啪啪往孩子脸上抽了两巴掌,还不解气地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将本就瘦弱的孩子打的摇摇欲坠。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看不下去对她指指点点,妇人便恶人先告状,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天爷,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这个杀千刀小杂种,白眼狼……”
在妇人哭天喊地的抹泪中,向晚她们被迫大概听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据妇人所说,这小男孩从小就是个坏透了的,简直黑心烂肺,前几日竟将她存给儿子娶媳妇的银子偷偷摸走,现在事发,还死活不肯交代银子去了哪里,妇人一气之下,准备将男孩卖掉换钱。
“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照这么个打法,那孩子哪有什么活路,准不是妇人亲生的……”鹤龄准确地判断道。
这事间的悲苦太多,不是每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都会像佘三那样为了孩子不肯再娶的,多数人都没有独自走下去的勇气。
“走吧。”向晚垂下了眼帘,她被朱家宅子的事弄得异常气闷,并没有留下来管闲事的打算。
“劳烦让让,借过借过。”余二甩了甩马杆,准备努力挤出条道来。
只可惜小巷路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将向晚的马车挤在了中间,马车前进的很慢,四周围的嗡嗡议论声却听得愈发清楚。
“逢春这孩子一向懂事的很,怎么会偷拿家里的银子?”一个老妇人疑惑道。
“唉,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穆家娘子早就想把逢春给卖了,今日逮着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另一个老妇人唉了一声。
说起来这个叫穆逢春的少年还真是命苦,三岁上头没了娘,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穆逢春他爹续娶了一个带儿子的寡妇,也就是眼前这正撒泼打滚的妇人。
妇人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