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神情躲闪,只拿眼偷偷去看苏苹,苏苹心中登时大怒,她横眉立眼冲丫鬟摇了摇头,丫鬟心下涌起一阵绝望。
她知道,今日若是自己咬牙担了这过错,还有可能留下条命来,可若是她敢供出四娘子,别说四娘子了,就是老爷太太也不会放过她的。
“是,是婢子一时没留意,竟跟丢了雍王殿下。”那丫鬟悲从中来,痛哭流涕道。
“因是在这鹂音院附近,又听说有女眷在里面更衣,便胡乱猜测王爷他许是进了鹂音院了,这才闹出这场乌龙来。都是婢子的错,婢子该死、婢子该死。”
说罢,她便趴在地上连连磕起头来。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苏大老爷大怒,直觉颜面尽失,他狠狠瞪了苏大太太一眼。
苏大太太遭了这场无妄之灾,心中郁闷,狠狠瞪了惹事的丫鬟一眼,吩咐着婆子,“还不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给我叉下去!这就远远卖了!”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啊。”在一句句求饶声中,丫鬟被拖了下去。
处置了丫鬟,苏大老爷脸上堆满笑意,上前连声对雍王陪着不是。
雍王却尤自愤愤不已,晃着折扇从方才那胆大包天的丫鬟一路数落到今日宴席上的菜品不合胃口、侍女长相粗鄙云云,把个苏家贬低的一无是处。
听得苏大老爷夫妇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十分精彩。
这时,又有几人从春晖轩的方向过来,当中一人开口打了圆场,“既是误会,说清楚就是了,九郎一向大度,自不会跟个下人一般见识。”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年约二十八、九上下的青年,一张相貌略显普通的脸上挂着副憨厚笑意。
若不是他腰上悬着的钦差令牌明晃晃彰显出他的身份权柄,就这么站在人群中,众人还当这是哪家跟着长辈出来交际应酬的子弟呢。
雍王在从兄弟中排行第九,郑卓然自诩也算是他的长辈,开口便摆出了长辈的款。
“罢了,既然郑大人开了口,本王又怎能不给钦差大人一个面子呢。”见来人是郑卓然,雍王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地扫了眼他,这才摇着扇子拖长声音懒洋洋道。
说罢,他又道了声“扫兴”,高声喊着自己的小厮“柳腰,柳腰,你小子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滚出来伺候你家爷更衣梳洗。”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厮看完热闹,猫着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脸谄笑着点头哈腰快跑到雍王身边,准备伺候他家尊贵无比的雍王殿下移步更衣。
众人齐齐一阵恶寒,怎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竟给小厮取出“柳腰”这等香艳名字,也真亏他叫得出口!
向老太太却长长松了口气,既然方才的事是个乌龙,这位雍王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岂不是说明她们家三丫头也没事了?
向早也雀跃欢呼,几步上前就想要去接三妹妹出来。
这时,只听房门“哐当”一响,从鹂音院三间小屋的正中那扇门掉出个衣衫凌乱的男人来。
众人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马知府那厮又是谁?
马知府弓腰弯背,正打算悄悄溜走。没想到一转过身,屋外有一大群人正伸长了脖子,鸦雀无声直勾勾瞪着自己。
马知府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怔愣过后,他便羞愤难当地举起袖子捂住老脸,又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屋内。
若不是场合不对,苏苹都要兴奋地大笑起来。
方才见着了雍王本人,她就有些后悔了。这个雍王的相貌竟如此出众,若他一时心软,点头纳向晚做个妾室什么的,那不是便宜那个傻子了!
谁知雍王却根本没有进去鹂音院。
她又以为是向晚运气好,就此逃过一劫。可没想到,被当场捉奸的人竟换成了马知府!苏苹一时间不禁觉着,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
向老太太和向夫人却是一口气没上来,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双双倒下了。
汪夫人同情地望着这婆媳二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遇上这种糟心事,一时间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向老太太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向晓,颤颤巍巍往鹂音院的台阶上迈去,她脚步虚浮无力,满脸的褶皱也越发深刻了。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少女带着个同样胖胖的丫鬟轻松推开人群,她看清院子正中的向老太太,错愕道:“太婆,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道声音好似天籁,向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猛然转身,一双昏花的老眼直勾勾盯在说话少女的身上。
众人也跟着侧头看过去,说是少女,却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胖乎乎女童。
她头上梳着小娘子们常梳的那种单螺髻,因今日是出门作客,便在发根处格外用了一圈红色海棠绒花作装饰,上身穿一件鹅黄窄袖夏衫,下身着一条碧绿细纱襦裙,手臂上还松松搭着条浅绿披帛。
因为太胖说不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