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太太正欠身将汪夫人往主位上引,汪夫人带着女儿就要坐过去,却突然瞧见了角落里的向老太太和向夫人,她脚底下转了个弯儿,径直奔向家众人而来,
“许久不见,老夫人的身子骨可还硬朗?”汪夫人冲向老太太屈膝行了个福礼,开口便是一声恭敬的问候。
向老太太在向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脸笑容地与汪夫人寒暄起来,“都好都好,托汪帅司的福,哪有什么不好的?”
说罢,又指着汪夫人身后的少女问道:“这就是汪家妮子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我瞧瞧。”
汪夫人闻言忙推了女儿上前,“这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她太婆宠得不像样子,年前刚舍得将人从老家放过来。”
汪家是江南的大族,据说这位汪大娘子生下来就很得祖母的喜爱,将她抱去身边养着,因此汪帅司夫妇外放多年,只带了几个儿子在身边,这个女儿则一直承欢汪老太太膝下。想是如今已经及笄就要议亲,老太太这才将她送来与父母亲团聚几年。
向老太太闻言仔仔细细将汪家大娘子打量了一遍,这才不住点头称赞,“是个有福的,怪不得你家老太太爱若珍宝。”
说罢,她摘下手腕上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递给汪家姑娘,“今日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什么,若不嫌弃,这个拿去带着玩儿吧。”
向夫人见状也忙拔下头上一根赤金镶猫眼石金钗,同样要送给汪大娘子作见面礼。
汪家大娘子回头看向汪夫人,见汪夫人略微颔首,她才道了声谢,上前大大方方接过了。
向老太太最是喜欢性情爽利的小娘子,当下更是连声夸赞不已。
汪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在三十岁上头才添了这么个宝贝闺女儿,却生下来又被婆母抱了去,因此对这个女儿又爱又愧,平日里一颗心自然是偏得没边了,听到向老太太是真心夸赞,便是持重如她,也不由笑地合不拢嘴。
汪夫人指着女儿与向晚三姐妹相互见了礼,又打赏了向晚三人每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
屋中众人见汪夫人竟对向老太太婆媳如此礼遇,自然也凑上前来捧哏奉承,一时间夸赞汪家大娘子的声音简直快把花厅的屋顶都给掀破了,连带着向晚三姐妹也受了几句褒扬。
听着众人不要钱似的夸奖,汪家大娘子却一脸的不耐。站在她身边的向晚甚至听到她悄声嘀咕了一句,“蝇营狗苟!”
向晚差点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位汪家娘子一看就是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看着不好惹,其实这样的女孩儿心底最是纯善,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朱明月,只是汪家娘子身上更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清高,还真是有些真实的可爱呢。
在满屋的一团和气中,唯有苏大太太心下不快。
自打一年前传出苏苹、苏苗姐弟害了向晚的事,向晚又在松涛斋狠狠落了苏荷的面子后,虽两家人面上不说破,可实际上这梁子就算是结了下来。
今日这宴请,若不是汪帅司的意思,苏大太太是绝对不会给向家下帖子的。
也不知向家走了哪门子狗屎运,竟得了汪帅司、汪夫人的如此礼遇。
苏大太太见不得向家得意,眼看向家诸人借着汪夫人的光,竟要融入了今日的贵妇圈子了,她不由的心下一阵恼恨。
好容易逮住丝话缝儿,苏大太太这才上前同向老太太和向夫人分别见了礼,又皮笑肉不笑地对诸人道:“好了好了,快别打趣这些小的了。你们没见向家大娘子面皮薄儿,都不好意思了嘛!”
向晓本来规规矩矩站在边儿上含笑听着长辈们寒暄,忽听苏大太太来了这么一句,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一时间有些懵然,腾地一下脸就红了起来。
这么一来,似乎更印证了苏大太太所言非虚,向大娘子的面皮薄儿,受不住这般夸赞打趣。
屋中众夫人太太见状,不由在心中思忖,这位向家大娘子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这种场合都应对了,有些上不得台面了。可见向家家教实在一般,传闻果真非虚了。
方才看着汪夫人的面子,准备同向家婆媳亲近一二点夫人太太们一时间俱都收了心思,对向家的态度又恢复了刚开始的礼貌疏离。
若是知道苏大太太的几句话,让向晓本就不顺利的亲事又艰难了几分,向夫人怕是会当场撕了她。
苏大太太见状不由心中得意,她指了个丫鬟高声吩咐,“你带汪家大娘子和向家这几个娘子去芙蓉阁。”
苏大太太对汪大娘子笑着解释着,“苹儿在芙蓉阁招待几位小娘子,大娘子去找她们玩去吧。”
汪大娘子闻言点点头,又冲着屋中众长辈行过礼,便跟在丫鬟后面出了花厅。
虽说她对那些个只会东家长西家短的庸俗的小娘子们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总比坐在这里听这些太太们你恭维我、我恭维你的强,看着那一张张发自肺腑的假笑,她都替她们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