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延军资的事,若真是太子的手笔,那朱家便是最合适的替罪羊;若不是,陷害朱廷瑞,便是不能一举扳倒太子,也能叫他折了朱家这一大助力。
所以说,终究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情,害了阿爹害了朱家吗?
重生后第一次,朱明月没能忍住,只见一行清泪滑过她的脸颊。
寿儿见状有些慌了神,三、三娘子,她竟哭了呢。
从前向晚还是个傻子的时候,自然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饿了痛了不过是些无意义的哼哼唧唧,自然不懂得伤心落泪。
寿儿虽伺候了向晚七年,却从未遇到过眼下这种情况,她的大丫鬟行事指南上,竟然没有写明这项业务该如何处理。
失职,简直是太失职了!
寿儿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准备上前去帮向晚擦拭。
谁知刚举起帕子,她却觉那些泪珠一滴滴盛满了伤痛,竟叫一向心肝儿迟钝的她,也莫名生出几分悲凉的意味来。
寿儿觉着自己遭到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滑铁卢。
自她被分到三娘子身边使唤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她只好试着踌躇地叫了声:“三、三娘子。”
听到寿儿的唤声,向晚这才回过神来,她木木地说了句:“烛火,太熏。”
寿儿忙上前将桌上的灯烛挪走一盏,心中暗自嘀咕起来:这可是上好的白松蜡,怎么会熏眼睛?定是采买上头的刘婆子贪了银子,不行!她明天一定要告诉管家娘子去!
向晚终极没等来寿儿替自己拭泪,她任由眼泪风干在脸上,心中却恨意滔天。
他们朱家,于庙堂之上,一向忠于社稷,尽忠职守,从未谋求过半分私利!于邻里同僚,也一向与人为善,从未害过别人分毫。
可笑的是,最后竟成了几个利欲熏心的皇子们用来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诛尽满门不说,还要再泼上满身的污水,这到底是凭的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皇子,自认是这大周天下的主人,就能为所欲为,滥杀无辜了吗?
天道真是不公啊!
这便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么!
若是天道不公,那她朱明月便自己讨回公道!
天潢贵胄又如何,龙子凤孙又如何,不论谁是陷害朱家的幕后黑手,她都要将他揪出来,让他付出代价,悔不当初!
朱明月或者说是向晚,复仇的信念和决心愈发坚定,她重新低头看向炕几上的抵报。
自己才刚刚醒来一个多月,想来延误军资案的热度并未过去多久,向晚想要试着看看能否找到其他与之相关的其他蛛丝马迹来。
方才看过那篇官员任免的通告后,向晚忐忑了一段时间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些。
虽说那些官员的名字,太半她都有些陌生,不过,像是秦宗、黄敏、居遇安几个,向晚却还是知道的。
这便说明,眼下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那个世界。
那么此前的那个梦魇以及关于向家可能是将军府向家的猜测,应该都是她多虑了吧。
若是如此,有没有可能,阿娘和明珠她们还活着?
只可惜,抵报损毁严重,能看清的篇幅实在有限。
除了一处角落大略写了三日前沿苏州运河,一处存放官银的仓库失窃,共计损失官银五万两,上面令各州府搜查外。就只抵报右侧有一块位置被红线特意勾出,打眼瞧上去就十分得喜庆,用加粗的字体印着些什么。
向晚顺着红线看去,里面隐隐约约只有“郑皇后遇喜”几个字还算看得清楚。
然而这语义不详的几个字,仿佛一颗小石子被投入湖中,在向晚心中激起阵阵涟漪,扰乱了她方才还十分清晰的思路。
郑皇后?
当今陛下二十四岁登基,如今在位已经三十年有余。向晚清楚的记得,他娶的是镇南侯肖家的女儿。
这位肖皇后便是太子的生母,可惜她芳龄不继,早在十多年前就病逝了,镇南侯府也因此败落下来。
当今皇上性子强势,肖皇后崩逝后,他并未再立皇后,只是将安国公的妹妹郭贵仪晋位贵妃,暂摄六宫诸事。
这个暂摄,就暂摄到了如今。
是以,这个郑氏又是谁?似乎并未听说过,后宫有位郑姓宠妃啊。
难道说,在这短短一个多月内,皇上便新立了这个郑皇后?
向晚微微摇头,否认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等等,郑,莫非……
向晚心中突然生出股不详的预感来。
直觉的,向晚认为这件事情非常紧要,必须立刻就弄清楚才行。
向晚抬手叫过寿儿,吩咐道:“先,关门!”
寿儿心中一阵激情澎湃,她家娘子这是要向她交待心腹之事了吗?
要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