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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鹭(其五)(1 / 2)

何大勇就这样消失在小道的尽头,只余下心中五味杂陈的一众捕快,在火红的天空下默然伫立。

或许是甩掉了身后众人,又或许是道出了心中的那番话,何大勇只觉得脚步轻快了不少。

说实话要往哪走,路的尽头是什么?他全然不知晓,只觉得跟着半空中的那群火蛾,定会有所转机。

因为他隐约察觉这些个怪豸并不似无头苍蝇那样胡飞乱转,而是有人隐其后有意驱之。

至于深藏其后的是福还是祸,便只有天知道了。

果不其然,行了约莫半炷香,火蛾尽数落在一株梧桐树上。

何大勇一手扣住刀柄,朝着十丈外的梧桐悄悄走近。

剥开最后一丛杂草,老捕头扣着刀的手终于松开了,转而朝着梧桐树狂奔而去。

树下躺有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今早被自己喊出门的周俊龙,而他身旁则卧着一红衫妙龄女子。

那女孩右手捂在周俊龙胸口,像是要护住什么。

拨开那手,老捕头才发现周俊龙竟被人从身后刺开一洞,那伤口直直贯入前胸,虽有被医治过的痕迹,但看伤势决计不能活了,老捕头两指触在他颈上,果然已无脉象。

“终是来晚了一步。”

何大勇一拳砸在地上。

那女子倒还有一息尚存,只是背上受了极重的刀伤,若再不医治,怕也是凶多吉少。

虽不知她的身份,可救人要紧,更何况她或许还能道出些原委,也好为周俊龙报仇,老捕头当机立断,将那女子负起。

可这周俊龙的尸首……

何大勇斜眼望着枝头的寒鸦。

若是暂时安放在此,定会被山中禽兽分食。

可自己已无力再负一人。

“畜生!”

老捕头拔刀斩向梧桐枝干,三两只寒鸦掠起,可不过片刻,便又立在另一丛枝头,继续冷眼睥睨着树下老人。

明明立了誓,此生不再抛下任何一个弟兄,可现下……

他将刀柄攥得咯吱作响。

斜阳隐山,现下已寻不到半点光亮,那上百只火蛾亦失了踪迹,唯有这树丛里不时造出几道不安分的声响。

何大勇估摸着自己已在山中行了二三十里。远山不比近林,除了地间漫是湿热蒸郁的瘴气,灌木枝丛间也尽藏着些昼伏夜出的野兽。

是以但闻些许风吹草动,也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何大勇退了两步,将女子靠在树下,一手横刀,另一手忙探入怀中,掏出支火折。

火光映上老捕头的脸庞,定睛一瞧才知道,那躲灌木里的原是头山獐。

“我槽你奶奶!”何大勇笑骂一声。

想着当真是岁月不饶人,老眼昏花暂且不说,行事竟也愈发谨小慎微了。

得亏是一个人上了深山,若是为方才那些个后生们看见,必定取笑自己杯弓蛇影,日后哪还有脸面再到他们跟前作好汉充英雄。

正游想间,身后那拨野草忽闹出阵窸窣声响,似有什么东西从草里跃出。

何大勇不及多想,返身纵到女子身前,丢了火折,一手抚刀背,另一手反握刀柄,双手交叠将刀横推出去。

那物什反应也快,委身闪过一刀,何大勇挺膝撞将过去,却不料竟似磕上一面砧板,老捕头腿上吃痛,手上倒没落下,手腕急抖,雁翎刀略微扶正,便朝着那物什面门狠狠劈落。

刀刃才下了半寸,正待发力,何大勇却发觉双肘竟为人制住,无法再挪动半分,左膝经方才一撞,也已是酥麻难当,难移寸步。

老捕头正兀自暗暗叫苦,恐是一条老命便要交代在这,身前这物什倒先开了口:

“何老,是我呀!”

何大勇“咦”了一声。

恰巧一阵疾风掠过,引了地上的火折,火光骤起,老捕头方才看清那物什的原本样貌。

目比弦月窄一分,眉较剑锋提三度,鼻若鹰喙挺半寸,耳似峻峰垂九厘,唇如霞云淡七重,身同五尺稚童,却是不差丝毫。

五官单个列出俱是一流的精致,可捏在张四方端正的面孔上,倒显得稀松平凡了些,再加上这五短身材,便更不得出众了。

“……小吕?”

来人原来正是方才站队时,立在陆大眼儿身旁,那名犹断未决的新晋捕快。

这捕快姓吕名唤涤尘,两淮生人,家中做些布匹生意的,因系小妾所生,父亲又整日醉心问道,心性本就寡淡凉薄,对这庶出的儿子就更不上心了。

陈信称帝后,征戈未止,加之天灾不绝,裕足人家都要开始节衣缩食了,更遑论这些小门小户,祖上置的那点薄业终是禁不住耗的,眼见家道日益凋零,养不活这一大家子。家里便供了些银两,送他上少林混个俗家弟子,待学成便送去公门,好赚些银两补贴家计。

吕涤尘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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