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伟静静地听着苗苗略带艰涩的翻译，沉默了片刻，才说：“也就是说，这种失忆的人，会摈弃旧的自我，形成一个新的自我。”
“是的。”
“这种变化会很大吗？会导致她之前的熟人完全不认识她吗？”
麦克想了想，说：“可以这么说吧，除了长相，别人会认为她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顾伟的目光落在苗苗的身上，神情复杂。
“苗苗，你从没提起过你妈妈的病情这么严重。”
苗苗脸上一红：“对不起，我……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健忘而已。”
事实上，她还从没见过ala本人，她对ala的印象全部来自于原主的回忆。
原主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从小又是跟ala一起生活的，她对事情的认知根本不可能有多深刻，更不知道ala的健忘到底有多严重。
顾伟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麦克。
“你看看这张照片，有什么想法？”
麦克看到照片，顿时愣住了：“这是……ala？”
苗苗心头一紧，立刻凑过去看照片。
这是一张舞台照，黑褐色的地板擦得
发亮，深红色的天鹅绒幕布从两边垂下，映衬着舞台中央的舞者格外清晰。
那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芭蕾舞蹈服，梳着简单而不失端庄的发髻，她用一只脚的脚尖踮着地板，另一条腿高高抬起，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脖颈如天鹅般优美，一张瓷器般完美的脸精致绝伦，全身都充满着高贵优雅的气息。
她的五官跟ala很像，但是苗苗实在没有办法把她跟记忆里那个面容憔悴，总是因为想不起事情而显得一脸茫然的ala联系起来。
不用问顾伟，她也能猜到，照片上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殷雪柔。
除了长相，她和ala完全就是两个人。
麦克仔细地打量着照片，越看越是眉头紧皱。
“除了长得像，其他地方实在是……”麦克摇摇头，把照片还给顾伟，“我不认为这是ala。”
“她们长得有多像？”顾伟追问道，“在你刚认识ala的时候，她是不是更像这张照片多一些？”
麦克犹豫了片刻，依然摇摇头。
“我认识ala的时候，她的状态并不好……所以，我无法确定。”
那时候
的ala，刚刚完全失忆，身边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苗苗。
她身无分文，生活在异国他乡，要不是麦克帮她找到了工作签证，她连自己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
麦克告诉她，她是来米国打工的服务员，她便接受了这个身份，靠着微薄的薪水养活着苗苗。
如果不是麦克一直在帮助她，她连治病的费用都出不起。
这样潦倒困顿的ala，他实在不相信她曾经站在舞台上，是一个高贵优雅的舞者。
顾伟收起照片，换了一个问题。
“你是她的医生，那么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比如伤疤，痣之类的特征？”
麦克摇摇头：“我只是负责治疗她失忆的医生，不会对她进行全身检查的，我也不记得她身上有什么特征。”
看到顾伟紧皱眉头的样子，麦克无奈地耸耸肩：“对不起，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等等。”顾伟看着纸上的记录，抬头看向麦克，“你说你曾经给ala催眠过，她在催眠中想起来一些回忆，她想起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这涉及到了ala的患者隐私，麦克面露犹豫。
苗苗忙说道：“麦克叔叔，我也很想知道妈妈到底想起了什么，也许这些回忆可以帮助我找到爸爸和家人，或许也能帮助五叔叔找到我妈妈。”
想到苗苗说起顾伟是警察，麦克终于点点头。
“可以，我会发给你的。不过，这些都是ala的隐私，希望你能帮忙保密。”
“我会的。”
在得到顾伟的保证之后，麦克记下了顾伟的邮箱，承诺回到米国就会把ala的资料整理出来，发给顾伟。
顾伟问完了问题，向苗苗点点头：“苗苗，我没什么问题了。”
苗苗便转向麦克：“麦克叔叔，你们要走了，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麦克被她小大人般的语气逗笑了，说：“怎么能让你请我们吃饭呢？”
一旁的戴维听到吃饭，忙放下手中的玩偶凑了过来。
“好啊好啊，我们吃什么？iya，我前几天吃过一道菜，用中文说叫什么来着，火包柚？”
苗苗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锅包肉吧，酸酸甜甜的？”
“对对，就是那个……”
戴维还没说完，麦克便阻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