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知道到了这一步,陆厉洵一定已经知道辰宝的身份,索性也不再隐瞒,直言道:“手术很成功,之后不出意外的话,辰宝不需要再做开胸手术,只需要定期向心脏内注入必要的试剂即可。”
陆厉洵点点头:“那就好……”
说完,他看向慕浅:“方不方便出去聊聊?”
慕浅心里惦记着孩子,只想尽快将问题解决,便点了点头。
走廊里。
陆厉洵深深看着她,单刀直入:“慕浅,慕辰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浅冷笑一声:“告诉你?陆厉洵,你配么?”
明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回答,陆厉洵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痛:“不管怎么说,我是孩子的父亲,如果我早知道他是我的孩子,至少我会对他好一些,当年他缺失的东西,我也会尽量弥补。”
“说的容易,”慕浅声音冷漠而嘲讽:“弥补?呵,当年我生下辰宝的九死一生,险些丧命,你拿什么弥补?”
“辰宝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
三个月就要接受心脏手术,医生说和我怀孕的时候没有得到必要的营养有很大关系,今年他五岁,已经整整开胸了三次,我问你,这份苦,你拿什么弥补?”
“辰宝从小就没有父亲,很渴望能有父亲一样人陪伴,三四岁的时候,他天天追着我问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却没有,然而等到四岁之后,他却突然不问了,每天都在和我说他有妈妈就够了,他以后都要和妈妈一起生活,他是不想再有父亲疼爱吗?不是,他只是被迫成长了,懂事了,不想让他的妈妈心伤为难了!陆厉洵,我问你,他比同龄小朋友被迫早成熟的这些无奈,你又要拿什么来弥补!”
慕浅一番话下来,眼眶直接红了。
她谴责陆厉洵,质问陆厉洵,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谴责自己,质问自己?
她今天第一次全程围观辰宝的手术,胸腔打开的一瞬间,她险些手抖。
手术台上的人,是她的孩子。
纵使这些年,她的心脏被磨砺得再强大,
在看到他遭受的辛苦和疼痛,也根本控制不住。
她对辰宝从来都是愧疚的。
如果当年她能在孕育他的时候给他更多的营养,自己更强大一些,他是不是就可以免遭这些罪。
眼下,陆厉洵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孩子的身份,他又怎么好意思?
当年,是他亲自造成了她和迟宝的分离。
同样,也是他将她扔进监狱置之不理。
如果不是他,辰宝很大可能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比身边的任何小朋友差。
这些年,她对他的怨和恨被深深埋藏在心底,却一日都未曾消失。
如今,既然他质问她,那她就将心底的这些怨气通通回报给他,让他知道能说出这些话,他到底是多么恬不知耻!
对面,陆厉洵也的确被这番话震住了。
他虽然调查过辰宝的经历,但从没有一刻来的蚀骨锥心。
纸上调查出来的不过是些冰冷的文字,且那个时候他并不认为这孩子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所以大多时候还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
尽管会遗憾可惜以及莫名其妙的心疼,但总归不会像现在,恨不得穿越回五年前,亲手掐死自己。
慕浅说的一桩桩一件件,是他的梦魇,从五年前出事,他便日日想,夜夜梦。
然而真实的情况,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糟糕。
上天似乎连给他一个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眼底遍布红血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慕浅收拾好情绪,不再看陆厉洵,转身离开。
陆厉洵后知后觉,大步追了过去。
走廊尽头,关寒正和黎硕相看两厌,谁都没有说话。
慕浅看到了黎硕,说了一句我先去看孩子,便进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陆厉洵被隔绝在外。
他本能想扭开门锁,却被黎硕一把拦下。
“陆总,她不想见你。”
陆厉洵神色阴冷:“她想不想见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说着就要推开他。
“陆厉洵,”黎硕叫他的名字:“不管怎么说,多少也是个总裁,好歹尊重一下自己的身份,对着别人死缠
烂打,不觉得有失风度么?”
陆厉洵看着黎硕,下一秒直接挥拳打了过去!
黎硕不仅没躲,反而笑了。
陆厉洵的拳风堪堪停在他的耳侧。
他阴鸷问:“你笑什么?”
“笑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笑有些人,自作自受。”
黎硕一字一顿道,眉眼中的笑意当真是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