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哭了起来。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哭，只觉得那种伤心深入骨髓、愈演愈烈，使她艰于思想、艰于呼吸。
眼前的那池污水化作一张陌生的面孔，微蹙的眉头、冷冽的视线都令她不寒而栗。
“不！”
她嘶吼着，抓起脚边的恭桶一个个砸向池子引得污水四溅，那个男人的影子亦随之变得斑驳、凌乱。
一旁的老人躲无可躲，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仿佛被人从梦魇中唤醒了一般，她怔在那里看着面前狼藉。
明明是落日时分，却有灼目的光刺向她。明明是汗水淋漓，却有一股凉意正沿着发梢爬满她的全身。
她想大声呼喊、想拔腿逃离，却终是乖顺地坐回原处，机械地拿起刷子清洗恭桶。
当最后一车恭桶被拉出院子，云亦然终于有机会直了直身子。
吱呀一声，一个男子推开木门喊道:“饭！”
老人激动地走过去，边走边兴奋地说:“我闻到香味了，终于闻到了！”
男子一抬头，看到阿灵的瞬间竟将餐盒扔到地上，飞也似地跑出门外。
“鬼啊！”
即使跑出去了很远他的惨叫声依然清晰地传入云亦然的耳中。
老人自嘲道:“我如今这模样还真是见不得人了！”
云亦然有些尴尬，她故作轻松地说:“嬷嬷，过来吃东西了。”
她俯身将那餐盒捡起，打开看，是一个黑不溜秋的馒头。
老人一把将那馒头抢了过来，几乎整个塞入口中。她从拥堵的唇齿间挤出兴奋至极的话语:“天，我终于吃到人间美味了！”
“你也吃点吧。”老人从口中扯出一小块馒头递给云亦然。
“嬷嬷，你多吃点，我不饿。”
“还是唤我阿灵吧，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老。”
如果不看那张脸，老人的背影的确年轻，一点也没有衰老的痕迹。
云亦然笑了笑，喊一声:“好的，阿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