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苏身下是一床薄絮,薄絮之下铺就的是一层干草,不提这简陋的环境只来自于身下发霉的味道就是让她难以安眠。更别提,如今在她耳边嗡嗡嘤嘤的声响了。
“要我说,紫姐儿平日里面就是太娇养了!这才出京城几日啊,就一病不起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二嫂,不是我说晦气话,只是这紫姐儿怕是要活不成了,你这么给她买药、另雇马车,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往无底洞里面添,别忘了你身边可还有个哥儿的,这一去蕲州几千里地,咱们如今是被赦了罪回老家躲祸,可不是游山玩水!”
李氏说着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凤眼一扫,冷哼道:“你这后半辈子如何还是要靠城哥儿的,一个姐儿……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
“三弟妹不用劝我,这些我都知晓。”坐在林紫苏身边的苏氏沉声说,这会儿拿起帕子细细给林紫苏擦拭了下额头,这才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小儿子林城,低声道:“委屈你了。”
林城的六岁生辰就是在牢房之中过的,此时脸上早就没了儿童应有的稚嫩和懵懂,拉着妇人的衣角咬牙看着说话的人,掷地有声:“三婶,我要姐姐,不怕吃苦!”
“哎哎哎,这话怎么说的,我也是好心。”她被这么小的孩子一顶,脸都涨红起来,这会儿拿手在脸边上扇着,起身道:“这话虽然有些戳心窝子,然而是一家人我才这么说的,不然这一路上,你见谁过来劝过。大夫们想赚咱们家的钱,这才一路说好话的!你可别真信了,咱们家本来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你不知道吗?纵然比起二哥的医术我只是一知半解,怕也不比那乡野间的大夫差!你自己怕也是心中有数的,一个必然活不了的丫头,如今都昏迷了两天了,你说说你往里填了多少银子?”
她说着又上前一步,弯腰凑到苏氏耳边道:“嫂子,咱们如今可不比往日,人财两空到时候你可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苏氏闻言手猛然一紧,本来就昏昏沉沉的林紫苏只觉得手腕一疼,竟然跟得了一股力气一般,猛然睁开了双眼。
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上方的房梁,就如同还未醒过来一般,直到一旁林城叫了一声姐姐,林紫苏这才微微眨动酸涩的双眼回过神来。
她看着坐在一旁的神色疲惫,眼眶溢满泪水的妇人,又看了看一脸关切的孩童,半响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姐姐喝水。”林城连忙把水壶递到了她唇边,“药快煎好了,一会儿姐姐喝了药就会好起来了。”
林紫苏借着喝了两口水,冰凉的水入口顺着喉咙往下流淌,冰凉的感觉这才让她有种真实活着的体会。
“紫姐儿……呵呵,紫姐儿醒了就好了,我那边还有一通事情要忙呢,也不知道青丫头有没有偷懒,饭做得怎样了!”一旁的女人讪笑着后退。林紫苏之前虽未曾听得真切,却也对这声音有印象,这会儿转头看向后退的女人,唇角微微勾起,缓声开口。
“三婶慢走。”
李氏被她黯哑而古怪的语气吓得一愣,脚下踉跄差点绊倒门槛摔倒。她一手连忙扶着门,这才摆谱道:“紫姐儿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养吧。”说着就仓皇而逃。
林紫苏一愣,虽然她说那话也不怀好意,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这三婶反应也太过于夸张了吧?
一旁本来抹眼泪的张氏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过去搂住林紫苏道:“还是紫姐儿争气,你三婶那么油盐不进、混不吝的人就怵你!”
“姐姐最厉害!”林城在一旁用力点头,“之前姐姐臭骂她一顿,可解恨了!”
林紫苏一阵头晕,还未曾说什么就听到腹中一阵轰鸣,苏氏连忙起身擦干了眼角笑着道:“你病了几日,还未曾好好吃过饭,这会儿定然饿了!”
不一会儿她就端来了一碗加了肉糜熬得粘稠透香的粥,一旁林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却什么都没说,只眼巴巴地看着林紫苏。
林紫苏自醒过来就感受了一下这个身体的状况,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端起粥来不过是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也不过是吃了五分饱。
“没吃饱?”苏氏接过碗,“我再给你盛些来,只是肉粥没了,只有白粥。”
她神色带着一丝黯然,林紫苏心知只怕就算是白粥也不多,此时揉了揉肚子道:“我大病初愈,不能吃太多,不好消化。”
“那你好好歇息会儿,药一会儿就好。”苏氏温婉,除了最初林紫苏醒来时得激动之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从容,叫上林城过去吃了野菜粥,洗碗之后才又给她端了一碗褐色的汤药过来。
林紫苏接过汤药闻了闻,确信这碗汤药是对症下药这次一口气喝了下去,最后还呸呸得吐出了没有过滤完的药渣子。汤药下肚她就冒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苏氏细细给她擦拭了额头,这次低声道:“出了汗就好,之前开药的大夫就说只要发了汗,人就好了。”
林紫苏由着她动作,双眼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