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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江逸说的,反正江家这一回算是打破了成亲的老规矩,索性就让它一破到底。
等着面若娇花的新娘子被准夫婿抱上马后,娘家两位兄长也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大大方方地加送亲队伍。
余家两位媳妇也牵着孩子、领着仆人坐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车门一关,管他外面多少闲言碎语。
围观群众再、再一次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前面那个是余家当家的大少爷吧?怎么也跟着上了马?”
“你道光是他?你看后面,少奶奶们也在车上呢!”
“我倒是糊涂了,这是哪里的规矩,女儿家成亲还有娘家兄嫂跟着的?”
“省省吧,人家从头到尾哪里讲了一丝规矩?咱们外人权当看个稀罕罢了。”
“说的也是……确实热闹。”
“可不是么,老少爷们儿今个儿算是开了眼了。”
“……”
再说大山那边,打头的十六匹枣红骏马一分为二,把两位新人护在中间,后面连串的鞭炮“噼里啪啦”应声而起,火红的纸屑落了一地,凭添几分喜气。
余家的送亲队伍缀在后面,除了直系的亲戚便是嫁妆班子,打头的头面首饰都走出五里地去了,后面的大件还堆在院子里没抬出来。
什么?你以为是人家扛工们偷懒效率低么?必然不是。
只怪余家嫁妆太多,总共雇了六个班子的扛工,两人一抬扛着小件,四人一抬扛着大件,一溜的红漆木箱,也没刻意把东西放在外面显摆,一抬接一抬地从余宅拉到了官道上,真可谓是“十里红妆”!
放眼蔚州城,乃至整个大同府,有钱的不少,拿着大把的钱财物件给女儿做脸的也有,然而在新帝刚刚上位、官商两阶个个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敢于明目张胆这么造的,也就江、余两家了。
赶上这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定在这一天成亲的人家还不少,有往外嫁女儿的,也有往内娶新妇的,想想当年深宅大院里把人家当成茶余饭后谈资的日子,谁能想到余素娥能有今天?
如今满城的大小姐一个不落地全被她抢了风头,不知扯碎了多少条香帕,真是风水轮流转!
等到连人带嫁妆一起入了江家宅子之后,自然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凡是在场的没有一个认为这趟白来的,从新娘子如花的容貌,到送亲队伍里下来的亲哥亲嫂,再加上那闪瞎人眼的一溜嫁妆,足够老少爷们儿们吹牛吹上半辈子了。
嫁妆里面现用的家具直接抬到了新房里,剩余的红漆木箱高高低低地摆了一院子,虽然看着红火,却把摆酒席的地儿都给占了,着实不方便——若是江家院子都盛不下,这枣儿沟便没哪家的院子能盛下了。
最后还是三叔公发了话,暂时把东西抬到家庙,派人看着,家里这边怎么也得先紧着招待客人——这才把事情解决了。
嫁妆多得耽误待客,十里八乡的村民们真是开了眼界。
江逸斜着眼睛鄙视余文俊,“我说你这是显摆你家有钱呢,还是拿着东西敲打我们呢?”
余文俊状似认真地回道:“都有。”
江逸翻白眼的心都有了。
好在,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他就被江春草派人叫走了——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要拜天地了。
拜见天地高堂的仪式依循旧礼,没有半点马虎,只是夫妻对拜之后新娘并没有被立即送入洞房。
吹拉弹唱在管事者的示意下全都,两个打扮精致的半大孩子一左一右从后堂走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桂花枝编成的小篮子。
眼尖的看得真切,上面的花朵还新鲜着呢!
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大家甚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期待地等着看将要发生的新鲜事。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小宝紧张得步子都迈不稳了,粉嫩的小脸瞬间涨了个透红,恰好前面一道门槛,小家伙一个踉跄结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篮子里的花束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直直地摔进了某人怀里。
谭小山满眼都是小宝摔倒的样子,哪里顾得上飞进自己怀里的花?整个人焦急地跑过去,心疼地把人扶起来,旁若无人地问着:“哪里疼?哥哥给你揉,不哭不哭……”
宾客们尽管不知道那束花原本是要用来做什么的,此时也都看出来被小宝给搞砸了。大伙愣了一瞬,继而爆发出善意的大笑。
江逸跑到跟前,哭笑不得地打圆场顺带哄孩子,“小宝真体贴,原本这花该是你新嫂嫂扔的,你是舍不得她劳累么?”
这话一出,大伙又是一阵笑。
就连温顺地站在一旁的余素娥也卸去几分紧张,露出一张明媚的笑颜。
小宝见大家都笑了,也不由地跟着咧开嘴,露出明显缺了口的两排小白牙,泪花在乌溜溜的大眼里转了一圈,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