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首山,千岩窟。
无花已经负伤,但他眼眸戾气十足,宛若大漠最凶猛的鹰隼。
石林洞府残余势力,以及他这些年辛苦培养的下属,已然折损大半,不过,那些妄图虎口夺食的大小门派,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尸体,空气中弥散着浓郁血腥气,几条断臂直愣愣杵在沙土中。
有一彪形大汉,虎虎生威地挥舞着兵器,极力怂恿大家道:“怕什么,这家伙的肚子让人戳了大小三个洞,他撑不了多久!”
剩余的散兵游勇集合起来,想要趁人之危,乱中取胜。
“阿弥陀佛!”
一个慈眉善目,面貌格外温和的圆脸和尚越众而出,笑眯眯地说道:“各位施主稍安勿躁,金银珠宝不过是俗世阿堵物,何况现在无首山究竟有无宝藏,谁也说不准,何必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喊打喊杀呢?”
海南派中有人叫嚣道:“我们知道这恶人以前是少林寺弟子,法号唤作无花,但他曾经用天一神水害死我师叔阴鹫子,这笔账又怎么算呢?”
天星帮应声道:“还有我们总瓢把子左又铮,也是死在他手里,少林寺横遮竖拦,难道是故意包庇?”
圆脸和尚笑道:“岂敢岂敢,少林寺一向扶危济困,铲除奸恶,家师天峰大师听说无花师兄作为后,特意命令我等,一定要将其捉拿回去,摁在戒律堂,狠狠打够一百棍,再逐出师门。”
彪形大汉道:“算那老和尚识相,既如此,你们还不赶快滚开,且看我一斧头劈开他脑袋!”
圆脸和尚寸步不离:“那可不行,小僧说了,小僧须带无花师兄回去复命,你把他劈作两半,戒律堂的一百棍,岂不是要变作两百棍?那也忒麻烦了。”
彪形大汉还要闹事,少林寺戒律堂弟子站作一排,笃笃笃地敲起长棍,气势磅礴,威风凛凛,既有菩萨心肠,也不缺金刚手段。
无花看向那小和尚,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叶,想不到,是你领了这趟差事。”
名叫无叶的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师兄天资远在我之上,师父又素来器重你,若非你离经叛道,执迷不悟,哪里有我容身之处,况且我有今日成就,也多亏年幼时承蒙师兄你教导。”
无花手握长剑,漠然道:“你不必如此,我当初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全都是做戏。”
无叶笑意不变:“千日做戏,总有一日真心,师兄若肯回头,皈依我佛,少林寺总有你一席之地。”
有人突然暴起,恶声恶气地说道:“谁耐烦听你们在这里掰扯,让我先杀了此人,才是正经!”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有人脆生生地说道:“住手!”
嗓音空灵缥缈,仿若山溪清泉。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窈窕纤弱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她生得实在美丽,靡颜腻理,丽质天成,举手投足间,引得数百人色授魂与,心脏怦然作响。
本是剑拔弩张,血溅三尺的殊死搏斗,终因这绝色少女的出现,换了天地,人人缄默失语,一时鸦雀无声。
少女墨发雪肤,嫁衣如火,一双眸子亮得出奇,乌沉沉得瞧你一眼,好似能够勾魂摄魄,偏偏她对诸人皆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
曼妙佳人含着一汪清泪,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从容不迫,坚定地一步步走向受困之人,虽刀剑斧钺在侧,面不改色。
“哥哥……”
无花腹部一片血肉淋漓,但他毫不在意,蹙眉看向顾白月:“怎么哭成这样?可见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顾白月一瞧他面如金纸的凄惨模样,心底就酸涩不已,仓皇地将手递过去:“哥,你别再说话了,快,快喝一些我的血。”
“不,不必担忧,我现在还死不了。”
无花攥住少女手腕,他哑声笑了笑:“你穿这嫁衣真好看,阿月,你,你终究对我不忍心,帮我了结一桩心愿,可惜这朵栀子已经枯萎……”
顾白月默默垂泪:“我不在意。”
无花摇头:“那可不行,阿月,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才足以与你匹配。”
“且等我变个戏法,逗你开心。”他将顾白月耳边干枯花朵取下,手在袖子里虚虚一晃,蓦然取出一枝纯白如雪的新鲜栀子,“送给你。”
顾白月破涕为笑:“你,你怎么这时候还带着栀子花?”
无花微微一笑:“这里吉凶未卜,我舍不得让你以身犯险,带一朵栀子花,权且当作你陪着我了。”
顾白月倔强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欺辱你的。”
她站起身来,稚弱身躯牢牢挡住无花,纤纤十指用力攥着一个匣子,对着那彪形大汉道:“暴雨梨花针在我手里,谁若靠近,我便杀谁!”
彪形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就凭你?”
“谁允许你这么跟她说话的?”无花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