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看向金针飞来的方向,朗声道:“朋友,出来喝一杯吧。”
红烛高照,花木掩映,无花从一株夹竹桃后绕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确实已经无需再藏了。
南宫灵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眼睛红通通的,含着一汪眼泪,倔强地死死瞪着过去,他恨无花,却又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这一切都是误会,你没有给我下毒,对不对?”
无花冷笑:“我做都做了,难道还怕认吗?”
南宫灵哽咽:“你……”
这位堂堂一帮之主,竟然险些当众哭出来。
无花却再也不理睬南宫灵,只瞧向顾白月,心底默默道:罢了罢了,她不想要灵儿死,那就让灵儿继续活着好了,权当哄她开心,没了丐帮作为助力,还有少林寺这个天下第一大派和神水宫,再不济还有龟兹国和石林洞府,凭借这些势力,照旧可以君临天下。
楚留香不无伤心地说:“果然是你,竟然是你……”他虽早已抓住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不到最后一刻,实在不愿相信至交好友会如此丧心病狂。
顾白月站了起来,犯错就要认罚,但她也不无辜,“哥哥,我们……”
“你乱叫什么?!”
无花忽而变了脸色,那张斯文俊美的脸,转眼幻化成暴戾的君王,怒气勃发地斥她:“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攀关系,倘或不是为了避免再造杀孽,你以为你会有机会活着同我说话吗?”
顾白月几乎立刻明白了无花的用意,他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洗清嫌疑,不禁动容:“何必如此……”
其实不止是顾白月,楚留香和南宫灵也一瞬间想通关窍,但谁都没有拆穿无花。
楚留香久久凝视他。
无花:“你看什么?”
楚留香:“我本来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现在才发现,从未看清你。”
无花:“你都知道了?”
楚留香点头:“不错,你明知道方才那根金针一出手,一切就不言而喻了,毕竟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更改,那么刁钻的角度,那样恰到好处的力道,简直与上次偷袭我们的扶桑刺客如出一辙。”
无花冷笑不语,顾白月想要上前,也被他用眼神阻止。
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无花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楚留香:“那么,想要刺杀我的人是谁,试图掠夺阿绿的人也是你,引诱司徒静,使其失身怀孕的更是你!”
无花看了顾白月一眼,对楚留香道:“其他的事我可以供认不讳,唯有一点,引诱司徒静,使其失身怀孕,却并非我所为。”
“什么?”
楚留香不敢置信,理智却又告诉他,无花已然坦诚了杀人死罪,本无需在司徒静的事件上撒谎,“若要我信你,总该拿出一点证据。”
无花嗤笑:“你信不信,与我何干?”
顾白月知晓,无花没有撒谎,他十五岁那年便喝了绝嗣汤,当然不可能再孕育后代,更何况,那绝嗣汤是顾白月亲手配制,没人比她更清楚药效。
无花从不后悔自己的心狠,只后悔自己不够心狠,目光睥睨地说道:“天下没有人配制裁我,你更没有资格审判我,只因谁都没有办法惩处一个死人!”
“不要……”顾白月终于忍不住,过去拉住他的衣袖,语调柔软地说道,“我知道,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高贵无暇,永远高高在上,谁都不能轻贱你,欺辱你。”
少女的眼眸轻盈如水,那么慈悲,那么温柔,俨然一尊白衣观音。
两人视线相交,无花眸子深处泪光划过,一闪而逝,“你这小姑娘心地倒好,可惜跟错了人,伴着楚留香有甚益处,他那大船上有三位贴心义妹,江湖各处皆有红颜知己。”
他故作冷淡,口不应心:“小姑娘,这世上越是英俊的男子越会骗人,你瞧我,可不是把他们骗得团团转吗?”
顾白月虽在笑着,眼圈却悄悄红了:“是,你很厉害。”
楚留香也劝导:“大师佛学深厚,当知人命贵重,还请三思。”
“不必了。”
无花拂掉顾白月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往嘴里抛了一粒毒药,那毒药似乎很是霸道,甫一口入,无花便面容青黑,嘴里呕出一大口黑血。
顾白月都要吓死了,慌忙去咬自己的手指。
蓦地,无花悄悄捏了捏顾白月手腕,“看在你真心为我难过的份上,奉劝你一句,小姑娘,与其在楚留香身上虚掷光阴,莫如早点嫁人,我瞧天工坊的吴菊轩,比楚留香还要强上许多哩!”
这话来得突兀,顾白月却很快领会无花的暗示,吴菊轩本是由无花假扮,吴菊轩活着,无花必然也活着。
所以,他是要金蝉脱壳,假死脱身?
其他人不知根底,哪里晓得无花话中深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