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对柳琴的喜爱。
颜姝迈入亭中,取了柳琴缓缓落座,起势架好琴,指尖轻柔抚过。
琴弦震颤,传出清新圆润的乐声,颜姝情不自禁闭上双眼,沉醉其中,轻轻拨弄琴弦,奏着不成曲调但绵软柔情的散乐。
在天幕近昏时,听着这样慢慢的声音,令人松软惬意,仿佛时间在耳畔旁也放缓了下来。
主仆二人都沉醉其中,没发现远处有人靠近。在奚元钧距离还远的时候,没听见声音,他看天色渐暗以为园中没人。正巧走到此处,便想去之前弹过玉筝处,拨弄几下,舒缓心境。
然而走近之后,才听见柳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弹琴之人到底会还是不会。
奚元钧见有人已经占了这处,有了想走的心思,可就在他抬脚欲走之时,散漫的曲调自一个熟悉的音调之后,又凝聚成型。节奏熟稔,指法游刃有余。
并且,这曲调是如此的熟悉。是《骤雨夜》的开头。奚元钧身形顿住,面上漠然的神情悄然融化,眼角眉梢也不再冰冷。因为知道了不远处坐在柳琴亭中的人是谁。另一边,颜姝逐渐沉醉,闭着眼,看神态惬意放松,手腕拨动轻柔有变,一副擅琴者游刃有余之态。她正享受着乐曲的美妙,悄然之中,一道轻柔琴音向她的曲调覆了上来。二者相合,如水乳交融。颜姝怔了一瞬,旋即便懂了发生了什么。是奚元钧,他也来了此处,并且发现是她在弹奏柳琴。他并未打扰她,而是像上次她的做法一样,在远处以琴音相汇,代替相会。
颜姝心肝一颤,安稳着令自己不失措,继续弹奏下去。此时她才懂得,上次奚元钧被她以柳琴相合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也像她这样,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触动,蔓延至全身,似乎像是灵魂战栗的余韵,整副身躯都有轻微的酥意。
这一次,颜姝没有破坏合奏的想法,她全程投入,全副身心都凝聚在曲子中,时而与奚元钧相合,时而为他垫音。二人明明没有一句交流,却默契十足地共同谱就出了一首美妙绝伦、荡气回肠的《骤雨夜》。
直至手指停止弹奏,乐器琴弦依然颤动发出余韵的翁鸣,在这平静又不宁静的时刻,颜姝还沉浸在曲调中,久久不能回神。
在前方琴台内的奚元钧亦是如此。
他也闭着眼,维持着一曲毕的姿势,身形静默,然而内里识海却迟迟翻涌不息。
不提二人合奏的这一曲有多完美无缺,另外,始终挥之不去的遗憾得以弥补的感觉,也让人无法平静。尤其是,现实中颜姝所配合的柳琴,远比他梦中补充的曲调要灵性得多。
这样令人陶醉,甚至是震撼人心的合奏经历,实在可遇而不可求。奚元钧此前没有想过,在完全没有商量,也没有练习的情况下,会有这样浑然天成的配合。哪怕他曾怀疑过颜姝接近他的用心,也曾当面指摘过她,但在这之后,似乎她再庸俗虚伪都不再重要了。人生难得一知己,知己二字,是不论出身性别高低贵贱的,什么样的条条框框,在“知己"两个字面前,都轻飘飘的,不具备任何力量。
这时候的颜姝还不知道,她这一曲有多重的分量,不仅让奚元钧对她不再设防,还被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纳为了有灵魂共鸣的知己。
她见奚元钧主动走过来与她相会,还以为自己只是乖乖地配合了他一次,给他哄得高兴了。
此时天色变得暗蓝,来人只能见到模糊的轮廓与面庞,远不如白日那么清晰可辨,细微的神情也在暗色中得以被藏匿。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防会松懈不少,变得比白日更加真实随心。
奚元钧走过来,登了几级台阶立在入口处,问:“你怎么在此处弹琴。”
他的声音还是维持得如平时一样清冽冷凉,但这句开头藏不住的没话找话,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已经开始变得柔软。
颜姝仍然是抱着柳琴的姿势,同他说话时,指尖自琴弦蹭过,发出细微的声音:“原本在逛园子,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了。想起一些事来,没忍住,于是坐下摸了琴。″
她的话,说七分藏三分,藏起来的那些话,无疑是在奚元钧心\上来回撩拨。
尤其,奚元钧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鹤琴台这边,想着玉筝,朝这边走过来,意外发现有人在弹奏柳琴,随即才知道是颜姝。
但他不可能开口应和颜姝的话,把这些也告诉她。不然……奚元钧总觉得有些刻意,甚至,只是想想,都让人浑身不适。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颜姝呢,根本不需要奚元钧说得多么清楚,她看他不仅主动过来,还同她说话,和以前的他比起来有明显的变化,就已经足够了。颜姝想着,这样大好的时机,必须牢牢把握,争取再进一步。才不枉费上苍赐予的缘分。她都已经放弃再见奚元钧一面的想法了,可他又被送到了她面前来,还以这样的方式,真是令人感慨的意外之喜。
颜姝指尖拨弄,轻抚一曲柔和的《月上桑》,同时对奚元钧说:“奚世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