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族人拿来的东西不能算多,但却都是他们忍痛从自家口粮里腾挪出来的,毕竟除了白里正等少数白氏族人,剩下的绝大多数白氏族人,日子过得也都紧巴巴的。
老太太很感激大家雪中送炭,她呜呜哭着跟族人们道谢,可这些东西,明显只是杯水车薪,只能解燃眉之急。
白里正和几位族老对此心知肚明,并不糊涂的老太太显然也是心里门清,她感激族人,但却并没有因为族人的雪中送炭放弃寻死的念头。
众人劝不动她,白里正就只能安排了族里的老太太们轮流看着她,可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正如老太太自己说的,他们不让她上吊,她难道还不能自个儿饿死自个儿吗?
被亲爹叫去帮忙的白景洲无事可做,族人们大概都是打着一样的主意,把东西送上之后,众人就抢着帮吴氏一家搭灵棚、烧纸啥的。
根本抢不上活儿的白景洲静静站在白崇身后,心脏被周围的绝望、压抑气氛紧紧束缚,仿佛连一呼一吸都变得格外艰难起来。
他不动声色打量他这位堂叔的三个孩子。
年纪最大的白景山十岁,排行第二的白景林八岁,年纪最小的白景梅三岁,仨小孩儿全都瘦骨伶仃,但却个个都眼神清正、背脊笔直。
他们来对方家里的这一路,他娘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有关这家人的事。
再结合小原主留给白景洲的零星记忆,白景洲可以确定,这家人都是那种勤快能干、吃苦耐劳的本分百姓。
可他们苦扒苦刨的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日子却过得比他四奶奶守寡时还要不如。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们被一年更比一年沉重的赋税和徭役拖垮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景洲顿时明白了顾文萱为何那么着急赚钱。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若他五堂叔家有银子交代役金,那他五堂叔就不必去服这劳役,如果他没有去服这劳役,那他也不会死在外面,他娘也不会只能用寻短见的方式为家中节省口粮。
白崇给老太太诊过脉,又温声劝了对方几句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从对方家里出来了。
没能帮上什么忙,只斟酌着措辞安慰了吴氏几句的宁翠芝,一路都在唉声叹气,替吴氏一家犯愁。
白崇也是愁眉紧锁,但他却还是强打精神,开解了自己媳妇儿几句。
白景洲一直默默跟在二人身后,一直到白崇关门落锁,准备打发他回屋睡觉,白景洲这才斟酌着开口,“爹、娘,我想让我五叔家的俩儿子以后跟着我,你们意下如何?”
宁翠芝一愣,“跟着你?跟着你做什么?”
白景洲揉了下眉心,“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但我以后需要可信之人帮忙做事却是毋庸置疑的。与其到时候我再现去寻摸,还不如现在我就提前筛选、亲自培养。”
宁翠芝学着他的动作按了按眉心,“娘的傻儿子哎,你说你咋就随了你爹的滥好心了呢?”
被cue到的白崇一脸讪讪,这个,他确实没法反驳。
这些年他挣的钱,起码有两成都被他贴补给村里人了,更别提还有很多贫苦百姓,他给人家治病,不仅诊金没收着,就连药钱也倒贴了不老少。
其实也不只是他,这村里的好些人家,都或多或少帮扶过遇到困难的族人和邻里。
只不过大家日子都不富裕,能帮一时,却是帮不了一世。这也是为什么那位老太太现在还固执地在绝食。
白景洲看一眼“滥好心”的他爹,毫不犹豫来了一次拉踩,“娘,我和我爹不一样,我不是滥好心,我是真的需要能够信得过的可靠帮手。”
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宁翠芝,“您信我,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吃白饭的。”
宁翠芝叹息一声,“就算你这么说,你又能让他们做什么?那可还是俩孩子呢。”
使唤狠了都不用别人说,他们家人自个儿就先良心上过不去了。可若是白白养着那俩孩子,那他家负担也重不是?
白景洲脑筋转的飞快,“就做他们能做的。重活儿干不了,点种、拔草、捡柴、挖野菜、打猪草、捉虫子喂鸡、扫院子、晾晒药草这些轻省的他们难道还能干不了?”
宁翠芝白了自己儿子一眼,“这些你弟弟妹妹也能做,我犯得着再另外找俩孩子来帮忙做这些么?”
说来说去,还不是随了他爹的滥好心!
白景洲哭笑不得,“娘,我这只是举例。除了这些,我自然也有其他事情需要人做。再说,您总不能就一直让景馨和景恒把时间花在做这些杂活儿上吧?”
他提醒宁翠芝,“景馨都已经十岁了,知道爱美了,您得给她几年时间,让她好好捂白一下皮肤了。还有景恒,他也已经七岁了,就算不去学塾读书,他也该跟着我爹学认字了。”
托白崇以前教过原主识字的福,白景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