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姿笑眯眯地回道:“陛下遂了康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心愿,也不想使将军府过于寒心,故而赐了顾家三个月的改过之期。若三个月后,还不能转圜青颜的心意,便发下圣旨,赐义绝。”
太后心里一惊,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这期间若是出了岔子,岂不是要委屈沈青颜。但是仪帝圣意已宣,她也不好公开驳其颜面。
这个至高无上的儿子,表面看着对她百依百顺,其实内心坚硬如铁,若是认定了,是谁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的。
于是太后便颔首道:“辛苦皇帝了,是个折中的好法子。”
仪帝见太后不欲多事,心里安定下来,目光不经意地扫向沈青颜。
她仪态端庄,规规矩矩地坐在席上,面色平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若是她的母亲,刚才他说三月冷静之期,该冲上来冲他拍桌子了。
那时候他经常想,要是白芝芝温柔一点就好了。
只是世上找不到像她一样的人,所以他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今天,这个幻想有了具体的对象。
如果白芝芝温柔一点就好了,譬如像她的女儿一样。
太后的余光扫到了这一幕,心就向下沉去,这般的目光,她岂能不懂?终究是担心的事成真了。莫非赐义绝,也是他有意为之?
还了沈青颜清清白白自由身,日后选妃入宫,也挑不出大错来。
可是又为何绵延三个月再下圣旨?难道是想磋磨一下沈青颜,好让她有求于仪帝。一旦她入宫求他,他便可对她予取予夺……
太后心乱如麻,不由哎哟扶额,看起来是头痛又发作了。
仪帝紧张地扶住太后,“母后,这是怎么了?”
萧景姿看到远处的火光正在朝乾泰宫移动,心知应是西域祭司要来了,脸色一转,满脸自责地说道:
“想来怕是都怪臣妾,今夜皇宫驱邪,不知是不是惊扰了母后凤体?该提前通报一声才是。”
太后一怔,是有听到一些喧哗的声音,她往旁边看了苏英一眼。苏英上前按摩着太后额头两侧,出声道:
“确有听到些喧闹声,未知是皇后安排。太后一心惦念着七皇子,稍好些了,就往乾泰宫赶来。”
仪帝肃然,邪祟一事是他近期的心病,“已经好一阵子了,各处驱邪的结果如何了。”
郭内侍小步快跑上前,“陛下,汤大人已遣人来报,在肃王府和顾府未见异常。谨慎起见,他还是留在外面监视两处情况,等待陛下口谕再撤离。”
浓重的阴影笼罩在仪帝的脸上,外面都没有,岂不是说就在宫里?
偌大的宫殿里再次陷入宁静,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萧景姿唤金盏:“祭司这边呢?可有结论了?”
金盏回道:“西域祭司正往乾泰宫过来,只等陛下和娘娘传召。”
萧景姿观察了一下仪帝神色,开口说道:“还等什么,叫他们进来吧。”
乌泱泱一群奇装异服的人进来了,不规整的裁制,乌漆嘛黑的颜色,还有各色恐怖的面具,配上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气氛顿时肃杀起来,连仪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谁是主事的,将勘察情形如实报来。”
一个身材高大,带着黑色獠牙面具的男子上前,先跪下行礼,其他祭司乌压压在他身后跪倒一片。
“阿鲁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帝冷冷道:“你的汉语倒是说得不错,报上今日所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