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看她这会儿还算识趣,想着她大概是昨天突然听闻消息,醋意大发才耍了几回小性子,今天大约是想通了,又变回那个她习以为常的乖巧儿媳,遂语气轻松地说:
“青颜啊,你入府这两年多来,辛苦操持上下事宜,我都看在眼里,也很满意。一向呢,也从不像别的府上,给新媳妇站规矩、看脸色。你应该也能明白我这片心意吧?”
沈青颜垂首,“是,多谢老夫人爱护。”在两天之前,她确实是很满意在将军府的生活的。
顾老夫人继续说:“我老了,没什么别的期望,只盼着你和江宇举案齐眉,江宇和江铃兄妹二人和睦,就再也不求其他了。可惜啊,当初没给他们两多留几个兄弟姐妹,若我一去,他们总显得孤单。”
沈青颜抽出帕子,绕在食指轻轻绞着,“是啊,老将军享有军功,有您这个贤妻,还有几房美妾,没想到子嗣上却单薄了些。”
顾老夫人自己容不下妾室,眼下却话里有话地想着劝她替夫君纳妾。可惜老将军死的早,这些妾室也早早被处理了,以至于顾江宇当初去沈府求娶时,白芝芝还以为他们家也是不爱纳妾的清净府第。
直到沈青颜当了主母,处理一次闹鬼事件时,才发现了这些龌龊事。可怜她当初还怕顾家难堪,硬生生把消息都封闭住了。
顾老夫人不知道沈青颜心里寒气升腾,顺着话头哀叹:“总归人已经去了,也没有后悔药可吃。我只希望你和江宇能子孙繁茂,帮咱们将军府开枝散叶。”
明知道她父母孝期未过,不想行圆房之礼,说什么子孙繁茂,不是在戳她痛处吗?沈青颜微微叹一口气说道:
“媳妇让老夫人操心了,我总想着尽了为女儿的孝道,只怕还要两年才能为将军繁育子女。”
顾老夫人眉头紧皱,责怪道:“可是江宇已经不小了,现在升了职,若有战事就要出征,这样下去,岂不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儿女一事上,要艰难了。”
看沈青颜低头不语,顾老夫人又接着说:“我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你,自古忠孝难两全,你要为父母守孝,是个好孩子,而且将军府的子女,也不讲究嫡庶,并非一定要你亲自生产,若是你愿意,可以挑些姨娘进来,让她们帮助你解了这个难题。”
旋即又拿起手帕抹着眼泪,“自从江宇有了上战场带兵的资格,我就时时害怕,又怕没有战事,他无用武之地,抱负不能施展,又怕战事一起,刀剑无眼,江宇连个血脉都没留下,以后连个给他上香的人都没有……”
说着说着顾老夫人动了真感情,竟真的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沈青颜也不觉动容,几年的感情,毕竟还在心里留着余温,她走上前去,抚捏着顾老夫人肩膀。
顾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你就当可怜我这老太婆,好歹让江宇先有个孙儿在世上吧。”
沈青颜反对的本就不是顾江宇纳妾,所以刚开始得知他要迎高玉婉进府时并没有大动肝火。
是顾江宇态度嚣张要求她让出卿宁堂,欺人太甚她才寒了心。
即使知道母亲的美好盼望,即使她也期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更知道这个世道,如她父亲那般的人凤毛麟角,她嫁给谁,想要过得下去,也不能执着于要求对方不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