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客栈,就有了热水和床铺,云紫鸾好好洗了个澡,才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贺清韶也刚刚沐浴更衣,跑到凌玄白的正房询问:“三叔,你让商队在这小镇中休息,难道不怕青州盗来了,连累他们吗?”
凌玄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们今晚不会来。”
“为什么?”贺清韶不解地问道。
青州盗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师,而且历来胆大妄为、残暴之极。他们根本不会因为商队在城镇中休息过夜就有什么忌讳。害怕被人发现、围观,害怕伤害无辜群众,这些想法完全不会出现在青州盗脑海中。
贺清韶听丘掌柜讲了,很多中小地主被青州盗血洗满门,连邻居都不曾幸免。这些青州盗除了不曾闯入州府闹事之外,整个青州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
方即悔今天受了这么大的侮辱,说不定此刻已经点了兵马,向着这里进发了呢。
“为什么?因为我给他留下的那一剑。十二时辰之内,他不敢有任何剧烈活动,否则这条腿他就废了。”凌玄
白轻描淡写地说道,“想必青州君也不会想当一个瘸子君的。”
贺清韶已经接受了这个理由,但是还是故意说道:“说不定他让二当家的带队来给他报仇呢?”
“不会。”凌玄白披着宽大的罗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后,眼神望向窗外,“他这种性格的人,我一望即知。他心里恨极了我,越是如此,他越想亲自打败我,将我所有在意的东西在我眼前毁去。他怎么会允许别人来享受这种乐趣呢?”
恐怕不仅仅是想把商队的财物尽皆取去,还想着把他的女人一并夺走吧。
说什么如果他死了就会好好照顾他的未婚妻,凌玄白的眼神冰冷。何止是方即悔期待着他们再次见面的时间,他也是无时无刻不在盼望那一刻的到来呢。
贺清韶感觉到凌玄白身上气息的变化,仿佛一把绝世宝剑从剑鞘中现身,那种冰寒刺骨、亟待饮血的感觉拂过他的面孔,让他脸上和身上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贺清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凌玄
白的眼神却突然又变了,就像是冬天的积雪突然被夏日炽热的阳光直射,瞬间融化成了温柔缠绵的水波。
他头也没回,望着窗外说道:“你该走了。”
贺清韶很少听到凌玄白主动赶他走,他诧异地走到凌玄白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看见了一个高挑绰约的身影正从厢房走出,向着正房而来。
云华!就知道,只有云华才能把这个杀神变成绕指柔。
贺清韶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得到了凌玄白一个冷冷的眼风,他立刻掉头就走,口中说道:“天色不早了,三叔早点休息。我这就回去睡觉了。”
“睡什么觉?回去练剑!就你那点本事,连紫鸾都比不上,青州盗来了只会拖后腿。”脑后传来低沉却华丽的声音,只是所说的内容却不是那么动听。
贺清韶苦着脸从正房走了出去,和云紫鸾在门前相遇。
两人已经很熟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多礼,只是互相点头一笑。
云紫鸾进到正房,看见凌玄白坐在床边,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
,将身上的罗袍打湿了一大片。
她急忙走上前去,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虽然凌玄白武功高强,身体抵抗力应该比别人好很多,但是伤风感冒这种事情可没有什么规律,万一就是这么一个不小心让他感冒了,在这个医疗条件十分落后的时代也是一件麻烦事。
凌玄白“哦”了一声,好像有点迷茫地说道:“忘了,我没擦过。”
云紫鸾想起这位是尊贵的定南王,也许一直过的都是无数奴仆环绕的生活,以前在南疆和京城恐怕都是什么事情都有人料理好的,只是这次远赴东海没有带那么多人伺候,可能他自己根本就没想起来要把头发擦干这回事。
她无奈地问道:“布巾在哪里?”
凌玄白指了指里间,云紫鸾匆忙入内,在浴桶旁边找到了两条干净的布巾。
她连忙拿着布巾走到凌玄白身边,开始给他擦头发。
凌玄白的头发又黑又硬,不过大概是因为一直有人精心打理,所以十分顺滑,而且一点分叉都没有,
摸着手感很好。
他个子很高,头发也长,披下来长度过了肩背的一半。这么长的头发,擦起来还真是个体力活。
凌玄白坐在床边,云紫鸾站在他身侧,低着头仔细地帮他把一边的长发仔细擦干。然后又转到另一侧,将另外一边的头发细细地擦干。
最后,她站到凌玄白身前,换了另一块干布,将他头顶的头发拈起,仔细擦拭了一遍。
凌玄白分开腿,让她站到距离自己更近的位置。闻着她身上刚刚沐浴过的香气,感受到她纤细的手指在他头皮上轻柔的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