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鸾和清河长公主跟在太子妃身后,重新走回了正殿。
萧贵妃在明月公主和宫女的搀扶下,也回到了祥符宫。
明月公主虽然说的是叫萧贵妃回来商量宁王安葬的事情,实际上,一国亲王的葬礼早有定制,礼部和负责宗室事务的内务府共同商议,就能将程序定下来。
萧贵妃和明月公主也只能在一些并不影响大局的细节上做些调整。
明月公主只是以此作为借口,将萧贵妃从毓秀宫带走罢了。
太子妃是奉了宏昌帝的命令安排那些被迫滞留宫内的命妇女眷的,如果萧贵妃大闹一场,传到了宏昌帝耳中,就算是宏昌帝念着她丧子之痛不给她重罚,也难免在心中不悦。
如今的她们母女,唯一的依靠就是宏昌帝了,惹恼了宏昌帝,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萧贵妃回到祥符宫中,吩咐宫人打开库房,她亲自入内挑选各种精美的物品,准备给宁王陪葬。
明月公主不敢提醒她,亲王陪葬也是有定制的,超过太多也是不行的。至少,让她有个精神寄托,也不至于悲伤过度伤害身体。
她在萧贵妃身后看不到的地方,用锦帕
悄悄擦拭着泪水。
就在此时,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公主,信国公来了。”
萧贵妃一听自己的父亲居然来了,也停住了脚步,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信国公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原本高瘦的身材已经紫鸾驼背,满头白发也稀疏了,脸上的老人斑更是透露出他所经历的岁月繁多。
陆七亲自扶着信国公,将他送到了祥符宫,对前来迎接的萧贵妃说道:“陛下口谕,请娘娘节哀顺变,不要哀伤过度。信国公担心娘娘的身体,想要来看看娘娘,陛下已经准了。”
萧贵妃脸上终于涌上了浓浓的悲痛,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
陛下还关心我,连老父亲也担心我……
宁王的死,让她被一种冰冷之极的气息包围,似乎整个人都和外部世界隔离开来,所有的人和事都裹上了一层层厚厚的隔膜,遥远陌生得让她无法触摸。
她陷入了一个人的孤独冰冷之中,沁入骨髓的孤单、恐惧驱使着她去寻找一个能够让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
她用愤怒和复仇来告诉世界和自己,她还活着,谁也不能将她遗忘和忽略。
可是现在,那些被她
拿来支撑自己的东西一下子都消失了,世界的隔膜和冷漠也瞬间不见,她再次回到了那个活生生的人间。
萧贵妃无法控制地大声哭了起来。不是那种梨花带雨,不是那种我见犹怜,而是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毫无仪态地放声大哭。
哭声中的痛苦和绝望,让陆七都不由暗自心酸。
明月公主更是忍不住扑到母亲怀里,抱着萧贵妃也哭了起来。
信国公早年是武将出身,见多了同袍和部下的死亡,对于死者家属的感情爆发也不陌生。他就是担心自己这个骄傲的大女儿,虽然入宫几十年,也已经当了祖母,但是却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严重的打击,会不会受不了这个刺激而崩溃。
如今一看萧贵妃这种哭法,他终于放心了。
能够把痛苦和悲伤宣泄出来,不要压在心底,就不会憋出毛病来。
信国公佝偻着身子,拄着龙头拐杖,看着扑在他脚边哭成一团的萧贵妃母女,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看不出是一个什么表情。
陆七看他们一家人这个样子,自己也不便久留,就后退一步,对着信国公紫鸾躬身道:“公爷好
好开导贵妃娘娘,让娘娘珍重玉体。我就告退了。”
信国公颤巍巍地向着陆七抬了抬手:“有劳陆公公了。”
陆七走后,信国公拄着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别哭了,进屋里说话。”
宫女们连忙上来扶着萧贵妃母女,小太监搀着信国公,一起走入了祥符宫正殿中。
一群宫女捧上热水、面巾,伺候着萧贵妃母女在内殿净面更衣,重匀脂粉,才又出来和信国公见礼。
信国公也不和萧贵妃讲什么国礼家礼,直接示意她屏退众人,只留下了她们母女二人。
萧贵妃不由紧张起来,她这位父亲从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只是这些年来一直在信国公府中养老,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四个儿子,很少出面了。
如今亲自来找她,还摆出一副谈论大事的姿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信国公混浊的老眼扫了萧贵妃一眼,出口斥道:“你这么大年纪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毛糙?”
萧贵妃不解地望着信国公,不知道他是指什么事。
“这个时侯,你应该做的是悲伤欲绝,痛不欲生,而不是去毓秀宫闹事,落下一个臭名!
”信国公的消息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刚刚发生在内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