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昌帝闭着眼睛,语速缓慢地说道:“你要做到一个正妃应有的宽容大度,为他主持中馈,打理内宅,让他意识到你是他的伴侣,是这个世间唯一有资格和他并肩的人。”
“如果你能够收服他后宅的女人,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不需要勉强。你只需要生下他的嫡子,将他养育成人,朝廷自然会将定南王的位置传给你的儿子。”
说了这么多话,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你要留意定南王的一举一动,不许他做出任何有损天泰朝利益的事情。记住,你就是天泰朝在南疆的眼睛,你的职责是保证凌家对于天泰朝的忠诚。”
看着更加露出老态的父亲,明月公主跪伏在地,深深地行了个大礼:“父皇,明月明白了。明月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的。”
看着收拾好表情、款款走出静室的明月公主,宏昌帝的眼神十分复杂。
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她容貌绝美,性格简单,原本应该嫁给一个真心爱慕她的名门公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是她自己爱上了定南王,但是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到了那样的境地。
陆七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门,将摊开的舆图卷好收起。
他看着宏昌帝的眼神,小声问道:“陛下,明月公主对定
南王一片痴情,她能坚持代表我天泰朝的利益吗?”
女人一旦动情,能够抛下一切,亲情、友情、国家利益都束缚不住她们那颗向往爱情的心。
万一明月公主因为这份痴情,不但不能保证天泰朝的利益,反而与定南王同心协力,岂不是适得其反?
宏昌帝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明月心里有定南王,可是定南王心里却没有明月。”
定南王对于云大小姐的那份感情,宏昌帝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因为明月,定南王不能得到自己心尖的那个女人,以他的性格,这一辈子都不会给明月一个好脸色。
明月抱着满腔痴情,却得到这样的回报,她的心迟早会充满怨恨。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可是让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的。
因为她们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就像文柔公主那样,曾经多么温柔娴雅的女子,一直暗暗喜欢着一个世家子,却不得不嫁给老定南王凌远笛。
刚到南疆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愿意理睬凌远笛。可是最后还不是出尽手段,生下了一个儿子?甚至凌远笛最喜欢的侧妃,都差点栽在她的手里。
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只要到了那个节点,明月自己就会明白过来,按照命运的安排走下去。
没有夫君的宠爱,她的哥哥也只是一个闲散的亲王,想要生下嫡子,并在狼虎伺伏的定南王府将他养大,她只能依靠天泰朝在南疆的势力。
为了自己的利益,她自然会想办法护着天泰朝的势力,壮大他们。
宏昌帝心中的感觉很复杂,怜惜、心疼、无奈、压抑……甚至还有几分自得。
陆七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奴婢不懂。”
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什么时候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什么时候要站出来提问。问问题也是一门艺术,恰到好处的提问,就像挠准了痒痒的地方,让人全身舒适。
也只有跟了宏昌帝几十年的陆七,才知道看到宏昌帝的什么表情和眼神,应该问什么样的问题。
宏昌帝心里轻松了许多,笑骂道:“你个阉人,懂什么男欢女爱。”
明月公主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回到了蕊珠宫。
翠凤紧跟在她身后,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
一进蕊珠宫,翠凤连忙给红琇使眼色,让宫人捧上热水给明月公主净面,伺候着明月公主坐下休息。
明月公主任由宫女们将她伺候着净面更衣,坐到座位上,才慢慢回过神来。
父皇刚才所说的一切,打破了她对于婚姻生活的美好想
象。
她原想着,以她的容貌、性情、身份,与定南王正是相配。只要她不耍小性子,好好对待定南王,定南王就是一颗石头心,迟早也被她捂热了。
可是听了父皇的话,她才知道,横亘在她和定南王之间的,不是什么女人,而是政治利益。
想想到了南疆定南王府,所有人都将她视为天泰朝派来的眼睛,定南王也不和她亲近,在那样的环境里苦苦煎熬,想办法和定南王生下儿子,然后在四周不怀好意的敌人包围中将他养大……
明月公主两只手绞在一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畏惧。
文柔姑姑是怎么做到的,她真是了不起。
三百年来,只有她一个贺家出身的定南王正妃能够生下嫡子,还成功地让嫡子成为了新一任定南王。
明月公主咬了咬牙,文柔姑姑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至少,定南王府已经有文柔姑姑在,定南王多少也要看在文柔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