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闲心(2)
玄衣少年沉默良久,却有疑虑萦绕在心,张口问道:“这里便是你近日的所居之处?
“算是吧....你看外头山河万里,连同这整座宫城,将来皆归我所有,”言道此处,沈夜雪得意万般,深觉多年的野心终有了着落,“我若想要世上珍宝,何物会得不来?
双眸映入的姝色满面春风,洋洋自得般喜悦相诉,无樾知晓她欲求之物,欲言又止,随后将眸光落至床榻。
“那我.....恭贺你如愿以偿。可这分明是帝王的寝殿,你与他..”
”同床共枕
,同梦相眠,”她欢喜再道,顿感自己得了无尽荣华,欢愉无从细说,"他是我将来的夫君,这有何不可?
少年眉目不展,忆起近来之日在城中听得的传言,只觉忧心忡忡,不愿见她往此深渊越陷越深。
“天下男子众多,你为何要择他?"
无樾眉头紧锁,与其小声告知:“如今城中百姓谈及他,皆是胆颤心惊,惶惶不安。
“昨日,他几乎杀光了所有朝廷命官,还将多名在野之臣砍去四肢,再将其斩首示众
这抹娇艳玉色皆跟在此残暴之人左右,兴许不甚明了宫外发生之事。无樾回想着近几日所见所望之景,眼底飘落一层黯淡:“我去见了,那场面很是惨无人道。
他原是已在无声无息间痛下杀手,将前朝旧官一一除去,除了将军府与方鹤尘,其余朝官无一幸免。
这天下终是成了他的天下,成了叶氏揽尽大权的王朝。然那人手段何其残忍她不作在意,本就是见惯了一幕幕凉薄情形,对此番言语未起稍许波澜。
她只要享有荣华富贵,只要在此宫城中有名望地位,她那昭昭野心便可得畅快淋漓之感。
沈夜雪莞尔轻笑,目光仍望于轩窗之外:“他做了何等残暴之事,我才不关切。我只知他能予我想要的,这便够了。
“你从来都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无樾却滞了良晌,垂落的双手不自
觉攥得紧,多半悲愤化作了无奈,“我只是怕你有朝一日被他伤了去,到时悔恨莫及。
她一时听不明白无樾所道为何意,也不想去揣测话语中的深意。区区一位少年怎会明了她的心思,怎会了然她执念了一世的妄想。何况离声应不会伤她分毫,应是的吧.....
何事都做得出,心下又铺上了微许忐忑。
沈夜雪虽如是而想,心底却迟疑上了几分,想那疯子不按常理行事,似乎若是真有一日,就如受尽酷刑的朝官一样,死于非命之下,她便只得认了命。
思索了许久,已然记不真均无樾是何时走的,许是又相劝了几语,见她没了反应,此少年便退步离了
她又作思忖了几番,忽觉有困意席卷,上了软榻就熟睡了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很长的梦,梦境似幻似真,以至于真真假假,难以辨清,唯有丝许困扰徘徊于昏沉和混沌间。
沈夜雪乍然醒来时,发觉殿内空无一人,冷寂得令她心慌不已。本该在寝殿种服侍的宫女了无踪迹,她下榻顺手披了件氅衣,不禁回忆着方才与无樾闲谈时的画面,心上颇不安宁。
“无樾!”
立于殿门处,不由地叹了叹气。
开口轻唤了一声,无人作答,她便步履匆匆地行出殿外,望见几名侍从伫“你们可知无樾去了何处?”
不明正值是何时辰,只可望着日晖斜照,辉芒刺眼,沈夜雪轻问一侧随侍,见那年迈的秦公公正从长廊处悠缓走来,忙抬高了语调:“秦公公,今日有见过无樾吗?“
这位公公她记得,是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宦官,因其懂进退,较早之时便投靠了方鹤尘,离声才饶下他一命。
这秦公公还与她谈论过宫中四处妄为的野猫,瞧其样貌,应是可以信上一些。
可行来的宦官连连摆首,长叹出一口气,半晌才道:“望沈姑娘节哀,无樾小公子已长眠而逝。
已逝
她猛然一愣,惊愕般微睁了明眸,明知面前之人口中所言是何意,仍是难以置信。
无樾的身手放于玉锋门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那少年适才还与她促膝而谈,怎过了少许功夫,就没了性命....
沈夜雪怔然晌许,瞥望秦公公驻足不动,面色若明若暗,她缓缓启唇再问:“怎么没的?’
“鸩酒入喉,即刻毙命。
听得这一言轻缓落下,宛若一缕随性来的微风轻掠而过,她霎时一颤,挪步时轻微踉跄,堪堪镇定下心,思绪顺势断裂了开。能赐下鸩酒的,唯离声一人。
四周仍是清寂孤冷,沈夜雪顺着宫道快步奔至大殿前,遥望庄肃的石阶上立有一身影,如白雪飘飞,寒潭冰冷,让人望而生畏。周围庄严空旷,跪拜于石阶下的人影徐缓抬眸,她终于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