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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2)(1 / 2)

其中一公子闻声端量,啧啧了两声,轻蔑笑道:“这公子我怎么瞧着面生,是咱们上京城的人吗?”

在旁另有人轻扯了衣袖,抬手欲噤其声,悄声提点着:“据说是宰相府的门客,傅大人请来的策士。”

“眼盲之人,还想夺取玉裳姑娘的芳心?可莫要痴人说梦了。”那公子不以为意,唇畔依旧抖落几声不加掩饰的嗤笑。

至此,她便觉陷入了为难之境。

不知这眼盲公子是何来头,也未料到这世上有这般不识好歹之人,竟会想着与世子争价,莫不是不愿在这京城混了……

沈夜雪凝滞了一阵,眼下只盼这公子快些离走,好让世子莫再进退两难。

一笑莞尔,她道得毕恭毕敬,意味深长般缓声轻言:“这位公子,玉裳今日已有所属,还请公子改日再来。”

话音落下,好在这人并非冥顽不化,唇角笑意更甚了些,一语不言,转身便向堂外行去。

“这人难不成还是个哑巴?”

见此人未有丝毫歉疚之意,甚至未向姑娘道上一句歉语,适才言语的公子极是不悦:“玉裳难得现身花月坊,碰见这样的男子,当真是晦气……”

瞧此情形,一位魁梧壮汉摇摆着身大步上前,硬生生地挡住了去路:“一声不吭就想走?也不和玉裳姑娘赔个不是?”

沈夜雪实在不想见此局面变得无法收场,朝众人俯身,庄重再道:“玉裳不愿惹事生非,还请诸位和气。”

挡路之人这才让了道,她眼瞧着红衣男子悠然行出正堂,暗自松了口气,原本悬起的心终是放了下。

“玉裳就此告退,愿各位公子玩乐得尽兴。”

她不欲再作久留,从然说上客套语,便稳步退了场。

从楼阁暗阶一路走下,可行至楼堂后院。

玉阶彤庭,珠箔银屏,四周布了几处雅间,宛若仙山琼阁,与那莺歌燕舞的琼楼有着天壤之别。

这后院中住的,乃是公子暗中栽培的刺客,比坊中的寻常妓子要高上几阶,待遇自是好上不少。

可后院的姑娘必须听任公子之命,成为其最锋利的刀刃。

她能稳坐这花魁之位,也是多亏了这位公子的恩宠。

她沿着长廊而行,顺着暗道轻盈走向深处,两侧壁墙燃着幽暗烛火,似将那清冷月色隔于高墙之外。

一道娟秀温婉于暗处现身,紧随步子跟于身后,忆起方才堂中之景,蹙起了秀眉。

“方才那公子可真是不识好歹,我敢断定,他就是来砸场子的,”那女子轻声抱怨,可想到世子未被惊扰,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幸好世子爷没跑,姑娘这回可向沈公子邀上一功。”

沈夜雪眉间淡然未减,思忖了片晌,清悠启唇:“轻烟,去查一查那人的底细。”

名唤轻烟的女子俯首应好,回语时不忘提醒上一二:“轻烟知晓了。姑娘只要一心为公子效力,轻烟便会待姑娘忠心不二。”

“剩下的路我自行走,你不必跟着。”

前方已能望见微掩门扇,沈夜雪边行边理着素白云袖裳,作势放缓了步调。

可身旁随行的姑娘似是慎之又慎,仍然默声紧随身后,半晌未退去。

她蓦地一顿,引得轻烟险些撞了上,凝眸冷声言道:“我自小就跟了公子,又并非是囚徒。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节外生枝。”

轻烟虽说是她的侍婢,实乃沈钦安排在侧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线人。

话虽言得好听,此婢女仅听她一人之言,处处听得她使唤,她心下了然,轻烟是沈钦的人。

此女真正听从的是公子的命令。

对这侍女无法放下心防,待轻烟彻底远去,她才继续前行,却因瞥见门前倚着一人而驻了足。

“公子在房中候着。”门扇旁的少年一身玄衣劲装,双手抱剑,见她来了,凛起的剑眉微展。

她默然擦肩,语声压得极低:“他可有为难你?”

少年听罢浑身轻滞,嗓音低沉:“近日未有,多谢关切。”

闻言随然勾唇,她抬手推开轩门,房内明光霎时涌入眼眸,澄明却不刺目,与玄晖一般柔和。

轩窗旁一温润公子坐于轮椅,肩披白玉轻裘,观望着夜空圆月,落得一身清寂。

眼前这冷若霜雪的男子便是她的主上沈钦,亦是花月坊幕后的主。

坊中姑娘皆不知其名,只是唤他一声“公子”。

此人不愿让那些女子知晓太多,仅她是个例外。

似乎该知的,不该知的,她通通明了在心,而他也曾未有过半分责怪。

“公子,目标已入彀中。”

她恭敬沏上一盏茶,随后退至一侧,俯首低言。

窗台一旁的男子轻转过身,转动着轮椅徐缓前行,抬手欲执那茶盏,可正悬于半空,便猛烈地咳起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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