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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在那之后,白起每天都会在放学后和女孩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说是自习,但这段时间对白起而言更像是一种默默的陪伴。

白起起初有尝试过认真去翻阅面前摆着的各类书籍,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印着密密麻麻字迹的书籍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坚持了没几天白起就开始拿起书草草翻过几页就放下了。

只有那一本被女孩翻阅且称赞过的拜伦诗集,他会认认真真咬文嚼字地一行行看下去。

诗里并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词语,但白起对文字背后所表达的意义却始终读不懂猜不透。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了女孩把那本诗集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读着她读过的句子,好像和她采摘下了同一片浪漫的花瓣。

读累了的时候,他会伏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借着手臂的遮掩偷偷对着女孩被黄昏勾勒的轮廓发呆,在心里一遍遍沿着光影描摹女孩的模样,久而久之,他闭上眼都能看见这副画面浮现在脑海。

他也会一不小心就枕着那本诗集睡着,梦里漂浮着那些他似懂非懂的诗句,但很快女孩的脸就会蛮不讲理地出现,占据他的整个梦境,就好像现实生活中她毫无预兆地出现,然后关于她的点滴从各个他察觉到察觉不到的角落里一点点渗透他的思绪。

但他并不抗拒。

他甚至因为女孩的出现,有些迟钝地品尝到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光里,孤独的滋味。

他开始害怕起孤单,就像久处在黑暗中的人突然窥见了一缕光明,于是便不愿再囿于那浓稠的暗色,情不自禁地追着光的方向而去,渴望着每天都能早些见到女孩。

原本难捱的日子好似因为这份期盼更加漫长了,却又好像一眨眼就能度过。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还会对除了母亲之外的一个人,这么思念至极。

「六」

女孩越来越庆幸,自己赶在流言蜚语前认识了白起。

白起虽然总一副淡淡的样子,却比她想象的要可爱得多、柔软得多。

和白起去图书馆这些日子,她能明显察觉到白起对乏味的课本知识不感兴趣,却也还是会捧着书认真地翻看几页,虽然过程中一直紧拧着眉,有些为难的样子。

她最喜欢看白起学累了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白起平时经常冷着脸,眉眼又生得锋利,琥珀色的瞳孔光芒犀锐,不经意就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但他睡着的时候,温柔的光缀在他脸上,一点点化开他眉间的冰冷,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整个人放松而柔和。

好几次,女孩无意识地凑近了端详他的睡颜,甚至想伸出手戳一戳他的脸颊,却又在反应过来后羞红着脸心虚地缩回身子端坐在位子上。

叫醒白起时,那双总锐利的眼收敛起了锋芒,带着还未完全清醒的迷蒙,等缓过劲儿来,白起会习惯性地挡住嘴咳一声,脸上被压出来的印子红红的,略带歉意地向女孩说抱歉。

女孩总是笑着,偶尔也会调皮地调侃他一句:“学长什么时候能在图书馆不睡着呀~”,惹得白起脸上那道睡痕更红了,嘴角的笑倒是也张扬了起来:“嗯...我下次再试试,或许能成功!”

然后两人肩并着肩,在尚未完全被夜色沾染的橘色天际下,对影成双,彼此陪伴着走一段归家的路。

女孩也不由感慨,原来人与人之间的际遇这么神奇,自从在图书馆和白起相识后,貌似无论在哪里都能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或许是在上学的路上,不约而同地相遇在路口;也可能是操场,和朋友散步遇到穿着运动服准备去打球的白起;还会是在小卖部,盛夏的冰水卖得很快,恰好只剩最后一瓶,白起二话不说便从冰柜里拿出仅剩的矿泉水塞进女孩的手中,又迅疾地帮女孩结好了账,女孩觉得过意不去想把钱还给他,他不在乎地一笑,眼睛亮亮地说没事儿,你拿着就好,也会叮嘱一句不要一口气喝太多冰水对身体不好。亦或者是琴房,女孩弹奏间匆匆一瞥,望见门口路过的那个身影,头发和衣角被风扬起,连嘴唇好像也翘起了弧度。

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不断上演,女孩背起书包关上家门,迎着晨辉开始想象。

下一次相遇会是在哪里呢?

不如就在转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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