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平凡无奇,不聪明不漂亮,跟很多其她的女孩一样,她只是平凡的一群人中最平凡的一个。但是她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母亲没有死,父亲也没有再娶,哥哥也还在。有时候会跟哥哥斗嘴,有时候会被妈妈责骂偷吃甜品,有时候严厉的父亲会批评自己的成绩不够优秀。她就那样平凡而幸福地生活着。可是就算是在梦里,她还是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名字也还是叫作乔倚夏,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她们一起成长,彼此相爱,一起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家里的人要将路西绽送出国,乔倚夏微笑着让她放心走,说国外有很多有趣的地方,说她会等她。路西绽在登记前不管不顾地跑回了家,紧紧拥抱着她,对她说,没有什么比永远跟你再一起更有趣。
醒来时,她听着枕边的人平稳的呼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仔细回忆着这个没有结局的梦。
她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十二谜梦》,也写过很多关于梦的研究方向的论文,获得过不计其数的奖项。可是方才那个梦,却用不到多么高深的理论。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太过想念,想念到那个人明明在自己的身边,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念。
大概是太害怕会失去了。
“我想起来了。”
一片黑暗里,枕边人的声音格外清晰。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想,我应该是一个杀人凶手。我杀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我很爱很爱的一个人。”
她回过身子,那表情很难用言语去描绘,但那是一种,从云端坠入谷底的痛苦:“可是,既然我爱的人已经被我杀掉了,那你又是谁?”
说到这里,她突然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啊,好疼……”
“倚夏。”路西绽起身抱住她,“不要想了,我是谁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不,不……”
“你不要碰我,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要碰我,因为我现在很想打人,我很想杀人,你快走,你走我不要伤害你!”
记忆像海浪一样滚滚而来,却被暗礁击打成了碎片,怎么样都无法组成完整的部分,凌乱的画面在乔倚夏的眼前闪过,她看到了很多张脸,英俊的少年,严厉的老人,慈爱的妇人,还有,漂亮的女人,路西绽。可是她到底是谁,她拿着刀又是要刺向谁。她不知道。
“求求你,哪怕是让我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都好,不要再禁锢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痛苦,痛苦的快要死掉了。”她的泪沾满了她的脸,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想活了,她只想现在就一头撞死。
这样被她抱了多久呢,从天黑到天色变的灰暗,再到泛起鱼肚白。乔倚夏终于停止了哭泣,只是抽泣。因为她已经哭的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了。
“吃东西。”
乔倚夏抬起头,看着手里端着碗,举着汤匙喂自己粥的路西绽,她慢慢把头凑过去,在咬住汤匙的那一刻,狠狠地把碗打翻,还冒着热气的粥全部被洒在了路西绽的身上。乔倚夏觉得难受极了,为什么眼前的人要一直逼她,她恨她,她恨不得掐死她。
“我说了,不管你是谁,你离我远一点。你一天不肯放我走,我就恨你一天。”
乔倚夏看着她纤瘦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猛地揪了一下,是啊,记忆是残缺的,可感觉不会变的。也许她们曾经真的有那么亲近,否则为什么她会难过,会心痛呢。她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折腾了一夜,她连自杀的力气都已经快要失去了。
“吃东西。”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乔倚夏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又重新盛了一碗粥的路西绽,不知怎地,她明明很想固执地把碗打碎,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了碗,然后一口一口地把小米粥喝了进去。也许是讨厌这样妥协的自己,在路西绽想要接过碗的时候,她终于把手中的碗使劲扔到地上,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恨你,我恨你。你这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吗。”
路西绽没理她,她出去拿了扫帚,把这里打扫干净。天已经彻底亮了,路西绽站在床边,乔倚夏坐在床上,两个人四目相接,可惜其中一个人的眼里却不再充满爱意。
“倚夏,不为别的,只因为,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
她没有好起来,一点都没有,甚至性情比这一天还要更加暴躁,每天她都会制造出不同程度的麻烦,气急的时候会掐着路西绽的脖子不放手,会把滚烫的水泼在她的身上,甚至会打她耳光。可是她不会再自杀或者自残了。她把一切的伤害都转移到了路西绽的身上。路西绽什么都不说,掐她她就忍着,反正会放手。被热水烫到就自己涂点药,反正伤口会痊愈。被打耳光能躲就躲,躲不掉也不过是疼几天而已。只要她不伤害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日子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路西绽额头上的上和手上的伤都好了起来,可是身上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