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落在了她侧脸。
嗡鸣了整整好几秒,耳膜才逐渐变得清晰。这时何志强已经被保安强制拉走了,应军莲跟在后面,何若宜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应倪忍痛甩了甩头,捂着耳朵走进敞开门的病房。病床上人眼角含泪,或许是察觉到有熟悉的味道靠近,睫毛颤了一下,泪水沿着太阳穴往下淌过,划过一道湿润的水痕,最终消失在紧贴枕头的发丝里。“没什么好哭的。“应倪抽了张纸给林蓉苑擦眼泪,顺便擦了下手臂被陈京京误扎冒出的血,“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姑子老公的德行。”
林蓉苑的眼泪像怎么也擦不干似的,接连不断地涌出来。
应倪想了想又说:“刚刚是骗她们的,我工作很好,不是勉强糊口,付了你的医疗费也绰绰有余,前几天还买了个新包。”
说完转向一直站在身后的陈京京:“对吧?”“对对对!“陈京京连连点头,俯下身凑到林蓉苑面前大声道:“阿姨,你女儿现在当老板了,可厉害了,一个月能赚不少钱,啧啧啧,你看那个包。"她起身转了一圈,拿起放在桌上的围巾,“爱马仕最新款,羡慕死我了!”也不知是陈京京演技差,还是说女人一旦哭起来很难收得了场。
应倪擦了十几分钟的眼泪才堪堪止住。
之后,她去尽头的求生通道抽烟,陈京京忙完一阵后找到她。应倪见她来了只是抬了下眼皮,什么也没说。陈京京自顾自地拎起衣摆坐到她旁边,有些话她刚刚出病房就想说了,奈何没空。
“阿姨哭不是因为你赚钱少。”
应倪微侧头,呼出口白烟。烟雾朦胧了她的表情。陈京京抱着腿,看向没有窗的白墙,求生标识的绿光在白天并不明显,每天打扫的角落依旧挂起了蜘蛛网。她沉默了一会儿,游离的神思似回忆了起什么。直到应倪抬手敲了敲栏杆,她才回过神来,重新开口。“觉得你没人照顾,被欺负了也没人保护你,她着急,她躺在床上起不来。”
应倪安静地掸着烟灰。
陈京京手撑下巴,歪头看她,“小时候我妈住院就这样,天天红眼睛,后来我哥放假回来,她就不哭了,因为知道我哥在没人能欺负我。”
“也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应倪掐了还剩半截的烟,“然后呢。”
她冷淡地笑了下,“认你哥当哥?”
陈京京摇摇头,知道她误会自己是来给陈桉当说客的。“我哥也好,你前男友也好,或者别的男人,你可以试着找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顿了顿,陈京京有些心疼地道:“你太累了,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不然会生病的。”应倪没有搭话,起身往楼梯下面走。
或许是想到一会儿还要穿着高跟鞋买酒,也或许是现在已经很累了,她一直扶着把手,像保洁手中的抹布,从十三楼一直擦到一楼。
至于陈京京的建议。
她想了个开头后就戛然而止了。
死掉的爸,生病的妈,吸血的亲戚,暴躁的她。哪是靠。
是成吨的铁石压。
出了医院,应倪扔下所有的坏心情,踩在嘎吱作响的金黄地毯上,匆匆赶去万丽卡完成额外的圣诞布置工作。“今晚怎么过?"Lily趴在吧台上,塌腰撅臀,延长甲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大理石台面,“一个人?”应倪被毫无韵律的咔哒声弄得心烦,毛手毛脚地往假树上挂铃铛。
“圣诞节诶,创源的老板不来找你吗。"Lily眨巴眨巴眼。
自从被目睹和陈桉说话后,万丽卡的同事们对她热情不少,明里暗里打听情况。
就好像她已经被大老板选中,即将进入大家梦寐以求的富人圈。
应倪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份工作,无法像当初对待乔娟一样,指着鼻子让其闭嘴。
只能端起张臭脸,装成生人勿近的冰冷美人。大多数人知难而退,只有一心想攀高枝儿的Lily越挫越勇。
“圣诞不来,跨年总要一起过的吧。”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她直起身体,毫无边界感的抽走应倪手中的挂饰。说关系一般吧,陈桉专程来白调找她,说好吧,这一周再也没见过。
“同学。"应倪言简意赅地抢回来。
“我天。”
Lily双手捂脸,表情夸张到可以去演戏剧。应倪蹙眉,难道他们不能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你竞然上过大学!”
应倪”
“那一一”Lily的好奇心被一个端着酒杯过来搭讪的男人打断了。
应倪往旁边挪了点,心不在焉地装饰圣诞树。上一次过节是很多年前,应军钰带着她专程去郊外伐小松树,又吭哧吭哧搬回家精心装扮好想给妈妈一个惊喜。结果回到家的林蓉苑看到树上的虫子吓得大哭,应军钰在旁边哄,而她则横在俩人中间着急地要礼物。那晚的场景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一一鸡飞狗跳。回忆到这儿,来万丽卡后就没笑过的应倪很浅地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