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应倪脑袋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
诧异之外,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兴许没等到回音,陈桉补了一句:“我从启瑞回公司,路过。”
启瑞是一家新能源电车公司,生产线位于禾泽左下方的青北县,从三绕高速下来,必须经过华兴贸易。
想起同学会时大家对陈桉的讨论,说国内的电车公司,无论大小,都绞尽脑汁想和他签合同,使用创源的电池。
应倪“噢”一声,疲疲耷耷地捞过卡在桌角的小圆镜。
乔娟离场,人群相继散开。闪电划破乌沉沉的天际,雷声与压低的讨论声交织。周遭吵而闷热。
她翻开镜子,撩起头发。下颚,脖子,耳垂,被乔娟挖出好几道血痕,惨不忍睹。
应倪揩了一指腹的鲜血,想了想说:“我不在公司。”
摆在明面上的谎言。
陈桉不仅没有质疑,反而问:“你在哪儿?”
手上动作顿住,眉心跟着皱了下。应倪早就不耐烦了:“我在天边。”
陈桉从善如流:“行,改天再说。”
应倪阖上镜盖。
“不过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启瑞,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回来。”他顿了顿:“你要是没在天边的话……就下来拿。”
应倪:“……”
陈桉:“到时候联系你。”
还没等她答复,死板的嘟嘟音传来,像是不留半点让人辩驳的余地。应倪听了半秒,才将手机从耳边放下。
“你要不要去趟医务室?”小文递过来一包纸巾,视线指了指她脸。见应倪低垂眼皮不搭理,她缩回手,面露晦色。在旁边站了七八秒后,艰难开口:“你去给乔娟道个歉吧。”
应倪扭过头来。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有毛病的人。
乔娟是关系户,现在又升了组长。惹她没好果子吃。
小文是为应倪好,拉她手臂:“我陪你去。”
应倪一把甩开。
小文没站稳,趔趄两下,撞上桌子,文件和圆珠笔散了一地,砰砰啪啦的。
“什么人啊,动不动就打人。”
“小文你过来,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这才叫有病!”
应倪扫视一圈,眼神凶巴巴,说她有病那人在她看来之时,迅速低头闭嘴。那副害怕的模样像是看到了阎王爷。
这样的人连她的战斗欲都勾不起,除了嘴贱,浑身上下都是懦弱的。比乔娟还不如。
华兴六点下班,现在五点过,工作时长差半个小时。怕又发生什么口角之争,控制不住情绪在公司发疯,应倪选择拎包走人。
先前打了两声雷,雨淅淅沥沥下起来。电梯下到一楼轿厢打开时,应倪仍在纠结要不要回去拿伞。
一方面,不想淋雨感冒为此花钱看病;另一方面,又极度反感回到那个乌烟瘴气让人喘不上气的工位。
好在走出大厅,放眼望去时,从屋檐垂落溅在地上的水花很小。厚重的乌云散了大半,天际居然散出点暗橙色的余晖来。
雨算是下过,温度降了点,也没那么闷。
应倪收回视线,包举过头顶,当成一把小伞跑着往地铁站的方向去。
只是没跑几步,脚步被余光瞄到的一辆黑色大G绊住了。
它停在路边,一棵被雨水打得枝叶乱颤的绿化树下。与街对面布满灰尘的施工纱网和被大货车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格格不入。
硬朗的车型线条勾勒出越野车应有的刚劲。无论停在哪里,都像在辽阔无垠的非洲大草原上飞驰。
每次在街上看见这款车,目光总会停留。
除了漂亮大气,也因为多年前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
……
患有眩晕症的林蓉苑再一次考驾照失败,整个下午都马着脸,心情糟糕透顶。刚从日本旅游回来在家休息的应倪不敢说话,怕被呛。
出差回来的应军钰见势不对,悄悄问应倪怎么了。
应倪吐舌头:“科二挂了。”
应军钰:“怎么挂的?”
应倪好笑道:“第一次安全带系到了副驾,第二次S弯撞树。”
应军钰拧眉。
“幸好没过。”应倪啧声:“不然你老婆就成马路女杀手了。”
“不许胡说。”应军钰睨她一眼。父女俩一起下楼安慰林蓉苑。
林蓉苑居于家里食物链的顶端,应倪排第二,宠物狗都比应军钰的家庭地位高。
在商场上能言善辩的应军钰被林蓉苑怼得一字不吭,应倪在旁边看热闹。气撒完,林蓉苑就眉开眼笑了。
不过说着说着,又叹口气:“那辆车不如不买,买了也开不了。”
应军钰安慰道:“家里有司机,留给煤煤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