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下的承议郎,月奉不过四千九百钱,即使有些产业,他养得起死士么?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她那边。
却转了个空。
苏露青不知什么时候又躺了回去,仍是背对着他,看她身形起伏规律,应是睡着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也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使臣案的判决终于由御史台公开,丁承罪名已定,之后便是交由刑部,由刑部执行。
靳贤也开始着府中人收敛屈府焦尸,料理身后事。与此同时,乌衣巷办案途中发现一具尸首,经过比对,确认此尸正是长安县令屈靖扬,因事涉屈府失火疑案,屈靖扬尸身转交大理寺,大理寺又派人前往进府,知会靳贤。
靳贤因着伤势过重,仍在卧床,事情交给府中管事,府中管事根据靳贤的口述,大体确认屈靖扬尸身无疑,而后收敛其尸,风风光光操办了一场身后事。据前去吊唁的人说,靳贤悲痛欲绝,强撑着身子到灵堂为岳丈、发妻上香,然后昏死在灵堂之上。众人无不叹息,又连连称赞靳贤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官。在这场感天动地的丧事进行的同时,梁眠终于带来一个线索:
屈府失火时传出放火的是乌衣巷的传言,找到源头了。……此人是个游方术士,据说最擅观星看相,看得极准。屈府出事的时候,有人好奇,请那方士看看这事儿,方士指天说,祸根在天北,火燧出乌袂。”梁眠说到这儿,啧的一声,“天北,乌袂,放火这口锅就这么甩给了咱们乌衣巷。”
苏露青心中一动,“这个方士,如今在什么地方?”梁眠摇摇头,“此人行踪不定,属下还在率人找。”苏露青点点头,又听梁眠说,“还有,查这方士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说什……天星教,还说那方士是天星教主指定的大护法,这个天星教……和天星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都说了天星教些什么?是像袄教那样固定日子要做什么仪式么?"天星教的确是第一次听说,但如今看来,这个教或许已经秘密在民间流传一段时日了。梁眠又摇摇头,“没听说,如今信这教的人还不多,只是有人私下里议论,说要等什么日子看星星什么的,看对了星星就能强身健体。”
听到强身健体,苏露青忽然想到当初她在何璞书房里拣到的药瓶。那里面装过的药,似有人参、杜仲等大补的东西。
这两者之间,或许有些关联。
进了自己的书房,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窗下一个柜子。
柜门上着一把锁,里面是些秘辛卷宗。
步子忽地顿住,她看着窗下的柜子,想到某种可能。“林丛在做什么?"她问。
梁眠立即回,“他好像在巡查呢。”
“让他带上几个人,去长安县衙,"苏露青走到案边写下一份手令,“持此手令,到屈靖扬的书房,凡是上过锁的柜子都打开查看,若发现账簿相关,即刻带回。”“是。“梁眠接了手令,下去吩咐。
衙署不是能轻易踏足之处,靳贤这么在意被屈靖扬吞掉的钥匙,又在灵堂演上这么一出,很像在为之后的行为做铺垫,或许,他盯着的,也是衙署里的东西。过了半晌,梁眠带着一份卷宗回话,“苏探事,那几支秸秆也有眉目了。”
卷宗上记录的是开明坊内的田地情况,坊内田产并非全是坊中居者持有。
大部分都在坊外人名下,这些田产主人的名字都眼生,但有些姓氏,发散一下倒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关联。不过天下同姓之人不知凡几,这般推测,难免有失偏颇。
“秸秆是怎么回事?"她问。
梁眠:“这几支秸秆看上去都是麦子,但其中有一支像麦子却不是麦子,我等专程问了城外庄子上的熟手庄头,庄头也说不上来,只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麦子没有长熟,天生缺了养分。”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她觉得,或许另有乾坤。正想着,有宫人来传话,说皇后殿下召见。苏露青交代过梁眠继续查探,而后跟随宫人,前往立政殿。
才一进宫门,就看到秦淮舟从里面出来。
苏露青下意识顿住脚步,秦淮舟也在对面停下,问她,“我正要去乌衣巷询问马孚,不知苏探事可方便?”苏露青往立政殿处看去一眼,皇后召见,不知会说些什么,又听秦淮舟说,“我还要往御史台去,恐怕不能等太久,你若不方便,可否派一位心腹之人代为旁听?”“也可,你拿着我的腰牌,去找梁眠,里面的人不会为难你。”
秦淮舟接过腰牌,“多谢。”
从进立政殿开始,苏露青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自打那块腰牌递出去,有什么就失了控。
等她一出立政殿,立即匆匆赶回乌衣巷,听闻秦淮舟已经离开,她径直往书房走去。
梁眠见状,跟上来说,“苏探事放心,秦侯那边,属下时刻跟着呢,秦侯只去见了马孚,问了些他家中的事,然后就离开了。”
“家中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