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抢救室外,慕星野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况。
他看到沈薇侧躺在床上,医生开口器固定她的口腔,然后将长长的胃管顺进去,接着是大量的液体被灌进去,然后混着血液污秽的胃液被抽出来,如此反复。
慕星野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远的距离,他竟然可以看得这么清楚,他甚至能看到沈薇痛苦的皱眉,整个人都在抽搐。
她进去的时候,已经像是意识溃散,随着电动洗胃机工作起来后,她身体像是本能得拼命蜷缩。好几个医护人员不得不用全力狠压着她的肢体,像限制牲口一样限制着她的行动。
虽然明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沈薇好,但慕星野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压抑、愤怒、心疼。他的眸子猩红,紧握成拳的手狠狠砸在墙上,一拳又一拳,恨自己不能代替沈薇承受这种痛苦,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被抽吸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那黑黑红红的血像是无数钢针密密匝匝扎进慕星野的眼里,扎得他目眦欲裂,痛苦地闭上眼。
慕登勋和刘成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慕星野的头抵在墙上,拳头已经在墙上砸出血印还在不停的砸。
慕登勋的心跟
着一痛,苍眉立刻蹙了起来。
刘成连忙上去拉住慕星野,“少爷,您冷静点,别伤着自己,少奶奶和孩子还等着您照顾呐。”
听到孩子,慕星野才像是从恍惚中过会神来,缓缓回头扫过刘成看向慕登勋。
无数的话在他喉头哽咽,他多想像个孩子一样扑在爷爷怀里痛哭一场,可他不能。
他的妻子在抢救,他的孩子还需要照顾。
他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在口腔中咬出血腥和苦涩。
慕登勋看到他身上那些斑斓的血迹,握住拐杖的手猛然收紧,语气低沉镇定,“没事的,阿薇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慕星野未及开口,电话在包里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刚才他报案之后联系过他的jc。
“慕先生,我们勘察过你太太今晚的活动范围,初步怀疑你太太是在茶室中的毒,具体的毒剂成分,我们还需要拿回去给法医鉴定后才有结果。”
“好,辛苦你们。”慕星野挂断电话,墨色深瞳中卷起暴风,俊逸的脸上带着毁天灭地的森寒。
沈薇今晚的确去过茶室,跟她喝茶的人是郭琴兰,那个恨了她很多年,忽然良心发现的郭琴兰。
恶人永远是恶人,根
本就没有什么幡然悔悟,不过是伪装的面具而已。
看到慕星野僵硬的站得笔直,眼里凝出嗜血的凶光,刘成和慕登勋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俱是一沉。
“星野,怎么了?”慕登勋开口。
“是她叫沈薇去喝茶,是她给沈薇下了毒,是她要沈薇死!我要报警抓她,让她偿命!”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
没有名字,但刘成瞬间反应过来,慕星野口中的她就是郭琴兰。这样,郭琴兰听到沈薇送院时的奇怪反应,就解释得通了。
“不、不会,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慕登勋嘴上这样说,但握着龙头拐杖的手背上已是青筋暴起。
今天他们没有出门,一直在和苑陪着孩子同吃同玩,除了去茶室见过郭琴兰,沈薇没有见过别人。
慕星野回头看了眼抢救室里的情况,沈薇还在洗胃。
为了避免灌入大量液体引起急性胃扩张甚至胃穿孔,所以每次灌洗的液体量不能多,整个过程像是被人按下慢镜头,异常的缓慢而痛苦,但好在现在顺着胃管吸出的血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多了。
慕星野闭上眼,拳头紧紧地攥着,无论如何,他要去给沈薇讨个公道。
下定决心,慕星野不再说话,大步朝着外面走。
慕登勋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这是要去找郭琴兰,阻止不了便只能跟上。
“你留在这看着,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们。”慕登勋对刘成吩咐道。
刘成已经迈出半步的脚,只能收回来,“是。”
——
慕恩洪和郭琴兰的别墅。
已经是深夜,整栋宅子寂静无声却又灯火通明。
门,是敞开着的,慕星野扶着慕登勋下车,便直接走了进去。
没有佣人,慕恩洪也不在,偌大的宅邸只有郭琴兰一个人坐在真皮沙发上。
她穿着量身定做的加厚旗袍和深棕色的狐毛宽领大衣,优雅端庄,水晶灯明亮的光芒如瀑落下,照着她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
看到慕星野和慕登勋,郭琴兰眼底闪过错愕,她以为等来的会是jc。
但很快,她又了然地勾着嘴角笑起来,坦然又凄凉。
慕登勋这个把家族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秉持的原则向来是有什么问题都内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