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睿愣了愣,他记得阿薇的,只有那一次,仅仅一次,还是在他苏醒之后。
可那又如何?
这世上有太多的可能,他连郭秀梅这个母亲都可以忘记,一时忘记阿薇有什么奇怪?
又或者,阿薇自身难保,根本没机会来找他?
“妈,我很确定,我不是在做梦,这世上一定有这么一个人,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烙印,我会找到她,证明给你看。而且我确定,她就在z国。”李修睿推开郭秀梅,赤脚站到地上。
浅灰色的睡衣宽大,罩在他单薄瘦削的身上,一动就空荡荡的,像是风过就能将他吹走。可他的后背挺得笔直,目光里透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便又像生出根来,谁都撼动不了。
只是那根,生在那个叫阿薇的人身上。
郭秀梅焦急地跟着起身,伸手拉他,“儿子,你听妈的话……”
她的话没说完,手就被李修睿甩开。
李修睿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着衣柜走过去。
郭秀梅意识到他这是铁了心要离开,借着那力道顺势往地上一摔,“哎哟,我的腰。”
她趴在地上,捂住腰,眉头皱起。
李修睿见状,拉衣柜的动作果然停下来,转身几
步过来扶起郭秀梅,“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你扶我,你扶我去躺一下。”郭秀梅牢牢地抓住他,仿佛失去他的支撑就要倒下,“儿子,你照顾妈几天,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李修睿的眸子一凛,“妈,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郭秀梅心里一凉。
“这次,我不但要走,而且立刻就要走。”李修睿说完,直接掰开郭秀梅的手,重新回到衣柜前,拿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郭秀梅看着他决绝的样子,心里一慌,怎么办?怎么办?
她猛然想起李修睿的证件还在抽屉里,便顾不上腰疼,扑过去将东西一股脑的翻出来。
身份证、护照,还有加急办下来的z国签证。
李修睿听到动静,回身看过去,心里立刻涌起不祥的预感,“妈,你想干什么?”
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得“唰唰”几声,郭秀梅直接将他的护照和签证撕成碎片。
郭秀梅随手往空中一撒,看向他的目光决绝,语气严厉,“儿子,妈不能让你去,不能。”
郭琴兰说过,他现在是她郭秀梅的儿子,她只是在行使一个母亲该有的权利。
李修睿抬起的手僵
在半空,眉宇间的温润仿佛也瞬间被冰冻,透着凛冽的寒意,“妈,你太过分了。”
透过那好像雪片般纷纷扬扬落下的碎纸,眼前的女人,终于和他印象里那个强势刻板的母亲重合,李修睿猩红的眸子像是被扎进无数的针芒,刺痛无比。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他的母亲曾经也撕过他的护照,也是这样的心狠手快。,也是这样的撒了出来。
画面中,有一张碎片在他眼前飘落,她能看见上面清晰地印着“慕星野”三个字。
“慕星野?为什么又是慕星野?”李修睿痛苦的抱着头,阿薇好像也跟他说过这名字,他记得上次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郭秀梅打翻了水杯。
为什么他明明觉得那是自己的护照,上面会写着慕星野的名字?
原本已经干涸的泪,不知不觉中又顺着李修睿的眼角落下来,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忘记了,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想不起来。
床头的监测仪,再次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修睿,修睿你怎么了?”郭秀梅再也顾不上自己母亲的架子,马上冲过去拉他的手,“儿子,你看看妈妈?”
“别碰我。
”李修睿推开郭秀梅的同时,从她手里抢过身份证,踉跄着退后两步,后背抵靠着衣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是个成年人,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别想再把我当成提线木偶。”
因为要用力思考,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调集到脑子里,心跳如擂鼓。
可他还是硬撑着,将身份证放进包里便开始收拾东西,仿佛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他的侧脸冰冷坚毅,语气像是淬着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恐惧,顺着郭秀梅的脊背往上爬,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钻进血管,连灵魂都在颤栗,“儿子,你听妈妈的话,你不能去,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的。”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大概是不想听她再说,李修睿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直接拿了件大衣套在身上,拎着行李箱就走。
郭秀梅所有硬撑的伪装终于全线崩溃,她扑过去抱住李修睿,泪如雨下,“儿子,你别走,妈求求你,好不好?你是妈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